第二天，張麗莎終於回家學校上課去了。
也正是從這天開始，阿圖爾每天都跟著夢萍去學校，接送女兒上學放學。
而短短几天裡，他們相處得很好。
眨眼之間，五月也已過半。
簽證到期了，阿圖爾不得不面臨再次離開。
在他臨走前，陸征把想法跟他講了，希望他也能退一步，同意這個折中方案。
相比必須二選一，這個辦法對張麗莎而言，傷害是小的。
哪怕僅僅維持幾年，等到她長大一些，能講明道理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阿圖爾撂下考慮的話，戀戀不捨地走了。
現在大家能做到的，也只是期盼他再來拜春時，能帶來大家想要的結果。
事件到這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周喬終於可以騰出時間來，思考趙雲英向她提過的融資建廠問題。
她親自往億佳麗打了通電話。
不過不是找黃興生，這可把老實憨厚的周來給嚇壞了。
「周喬你這不寫信不拍電報直接打電話，是不是有啥急事啊？」
「哈哈，文哥你別慌！事有一點兒，但不是急事，我是嫌寫信時間太長，電報又說不清楚，你能給我弄到一份廠里機器的報價單嗎？」
「能啊，這很容易，我平時經常要和廠家派來的人打交道。那你等我，最晚不超過三天，我就給你寫信郵過去，加急掛號！」
「得了，你還是直接往服裝城打電話吧。沒有報價我往下什麼也幹不了，等你哈！」
掛斷電話以後，周喬叫上盧雷，讓他幫著一起回憶京杭加工廠的規模。
盧雷嚇得連連晃腦袋，「嫂子，我不懂這個，當時去了就是看看熱鬧。
不過你想買啥機器你告訴我，我想辦法找人打聽打聽報價，至於別的我就夠嗆能幫得上了。」
周喬用筆敲了敲本子，「小盧，批地皮這個事……」
「嫂子，這事太大，你要是讓我去辦，我這邊指定是人托人，再托人。即使能辦成，那中間光人情就得搭海了去了，所以你不如找章兒哥多好啊！
他本身就是土地局的你忘了？你要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就讓我兵哥去，別看他倆走動得不多，實際上關係老鐵了！」
周喬恍然大悟，由於韓章的存在感比較低，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人物給忘了。
於是，她趕緊放下筆，立刻跑去了食品廠的三號倉庫。
正在幹活的陸征聽她說完，當時就答應了。
「那就今晚上吧，你準備幾個菜，一會兒我打電話到土地局，讓章兒哥晚上來家吃飯。」
「謝謝我親愛的陸征！」
「呵呵，我又是你的那個什麼夢，是吧？」
「哆啦A夢！你可真沒有童年！」
看著周喬晃著馬尾辮兒走了，陸征站在原地情不自禁地傻笑起來。
「陸征，趁著國家正在扶持個體，抓點兒緊還能趕得上很多好政策，不是我奉承弟妹，小喬確實能幹，是塊做生意的料兒！」
「章兒哥，你可別誇了，再誇我可要驕傲了，哈哈哈，那你能給我說說批地皮的流程嗎？」
韓章不急不徐，拿起酒杯和陸征輕輕一碰。
白酒滑過喉嚨，經過食道，辣得兩個人同時發出嘶哈的聲音。
「說可以，但在說之前，我能不能先問一下，你的整體預算是多少？」
「七八萬左右。」
韓章正在夾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抬眼看了看周喬，又將目光轉向了陸征。
「這麼多？你這個錢數包括地皮的錢麼？」
「章兒哥你糊塗了，哪裡的地皮這麼便宜，我現在馬上就去申請！」
周喬的話音一落，桌上的三個人一起笑了。
就連在坐在一旁聽熱鬧的夢萍，也跟著笑了。
韓章不禁感嘆，「這麼看來你是想整把大的呀，弟妹，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別介意啊，假如上面同意批地給你，那去掉投資的錢，你還有多餘的資金來付地皮錢嗎？」
這話他必須得問。
因為購買地皮的錢，可不是小數目。
說得再直白點，投資建廠的七八萬聽起來就已經很嚇人了吧？
買地皮的錢要遠遠超過這個，甚至是它的好幾倍不止。
更值得強調的是，在審批土地的所有環節當中，錢還不是最重要的環節。
韓章他們局只是在眾多的流程中相對靠前，後面還要再拿到省廳。
萬一涉及了農用地，還需要辦理農用地轉用審批手續，辦廠還要再找工商局審批。
再然後還有環保，消防等等。
總之四個字概括，繁瑣至極。
一旦韓章這邊進入流程了，周喬這邊錢再不夠，那一溜下來不是白忙活了。
同樣是給國家打工的，陸征明白韓章的用意。
他端起酒杯，「章兒哥，你說這個我們懂，其實今天找你來，主要就是想了解兩個問題。」
第一，白春市里或者漢東省里，對個體……不對，應該說是對民營企業的扶持力度有多大。
說得直白點兒，一旦周喬建廠，上面能給予多大的照顧？
畢竟一個廠子立在那，不僅能給省市拉動GDP，還能解決一部分的就業問題。
遊手好閒的人少了，社會治安也能得到改善。
第二，像這種民營企業工廠，一般能給批多大面積的地，大概在什麼價格。
雖然都叫幾十萬，但三十萬和六十萬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也是想做到心中有數。
韓章聽完，撲哧一下樂了。
這一笑，總讓人覺得很是意味深長。
「我這麼說吧，陸征，扶持肯定是有，但是對於你們這種規模的，意義不大。」
這句話就讓聽的人很迷惑。
這種規模是哪種規模？
好在一旁的夢萍出聲擋了嘴替，「這是嫌大了，還是嫌小了？」
韓章又是一個標準的體制內笑容，「不嫌大，也不嫌小，而是嫌你們不大不小！」
這回周喬和陸征總算聽明白了。
小買賣叫個體戶，大買賣叫企業。
上面對小有小的扶持，對大有大的給予。
但恰巧是周喬說的這種規模，算在小的裡面，那點兒扶持對她來講根本不解渴。
可要想算進大的裡邊，她那點兒規模又不太夠。
這就跟悶房水少了是一個道理，主打就是一個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