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屋裡還有一個人,丁狗子也沒多想。
可是緊接著,大喇叭里就傳出了他們倆打情罵俏的聲音。
這可直接就把他給驚呆了,剛才擺弄播音設備的那個女的哪去了?
丁狗子回到機修組就把這事說了,還讓周坤幫他一起分析分析。
「我敢百分之百保證,她絕對沒有趁老劉訓我的時候,走出廣播室的門。」
「既然沒從門沒走,那窗戶呢?」
「你傻啊,廣播室在三樓,要是走窗戶,那就徹底走了!」
「你才傻呢,沒出來就是擱裡頭貓著呢唄,還分析個六餅啊!」
丁狗子用四根手指托腮思考,那樣子看起來有點兒彆扭。
周坤不管別的,一心只想吃瓜。
而丁狗子也是個憨子,問啥答啥的選手。
「誒,看清楚打開關的女英雄是誰了嗎?」
「看清了,就是五車間那個叫任奇怪的。」
「我去,你居然認識她?因為點兒啥啊?」
「因為你丫的。」
儘管周坤也窮得叮噹響,但想著先幫他救救急,發工資的時候還了就是。
結果今天借十塊錢,明天借二十,不出一周總共借進去四五十。
周坤心想這軋得不輕啊,作為好哥們,主要也是為了要錢,他就提了二斤雞蛋踏進了丁家的大門。
好傢夥,這一問才知道。
他哥都死十來年了!
周坤氣的差點兒原地升天。
活了將近三十年,總共也沒做過幾件好事。
好不容易發回善心,結果還被他給狠狠地辜負了。
於是一到單位,丁狗子就被周坤給踹得跟狗似的,立馬就招了,說錢都給任奇怪花了。
接著再細問,兩人現在連對象都不算。
周坤來氣了,下班的時候直接把任奇怪截在半道上。
「挺大個姑娘能要點兒臉不?你也不跟人家小丁處對象,你憑啥花人家錢啊?」
「他願意給我花,關你個屁事!」
「要不是看在喬老三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了!告訴你啊,限你三天之內,趕緊把錢都還給小丁,不然我就把廣播室那事全給你抖落出去,看老劉咋收拾你就完了!」
「你敢!」
周坤冷哼一聲,丟下一句你看我敢不敢,然後就走了。
第三天,任奇怪果然主動給丁狗子送來了六十塊錢。
並伴有一句話當利息:滾,以後別來找我!
周坤越說越生氣,不光咬牙切齒,嗓門兒也越提越高。
「我這人說話算話,她把錢送來了,我也沒給她往外抖落了那事!誒,她可倒好,回頭就反咬我一口,舉報我給老劉行賄的事,指定她乾的!」
何麗蓉也說,「絕對是她,除了她就再沒見過這麼損的人!」
聽完整件事,周喬不予置評。
只有四個概括,一丘之貉。
「廣播室的事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你們不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隱瞞不說?」
「因為周珊唄,這還有啥好問的,你不下來她能進去嗎?當時一心想著給她整個工作,要不她下半輩子咋活啊?」
周喬無語了。
罵他吧,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誇他吧,他這輩子都夠不上這個檔次。
何麗蓉怕她倒舊帳,翻臉不認人,趕緊替周坤在旁邊敲起了邊鼓。
「周喬,事情過去咱就別提了,行不行?再說你看你現在多好呀,假如要是還在廠里上班的話,能有今天的輝煌嗎?這變相不也是我們成就了你嘛……」
周喬呵了個大呵,「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謝你們?」
何麗蓉連連擺手,「那倒不用,不用,就是你別怪我們就行了,有啥事你去找源頭,源頭就是姓任的那個小妖精!
說到這啊,我不得不夸一句陳廠長,她可是心明眼亮,一早就看出任奇怪不是個好東西,把她從廠里給攆出……」
「行了!別再說了!你倆趕緊回縣城吧,翠萍嫂子的事大家先別說,等這邊有準確結果了,是喜是憂到時候我會拍電報的!以後沒事也別再來了,要貨就去找海蘭!」
看著周喬大步離去的背影,周坤和何麗蓉共同鬆了一口氣。
「整我一身汗,我現在老怕她了,也不知道為啥……」
「還能為啥,不占理唄。回家就說都挺好的啊,說漏了咱爸容易把你腿打折了!」
醫院這邊鬧得動靜不小。
可打了人,闖了禍的任奇怪,此時卻在答謝上吃得滿嘴流油。
司達向來看不上她,一句話也不肯和她說。
只是挨著她坐的譚琴,壓低聲音勸她,「奇怪,你實在過分了啊,咋能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鬧這麼一出呢,以後你跟喬還想不想處了?」
誰知對方竟一臉的無所謂,「我發現了,人一旦有錢之後,身邊人的態度就是不一樣。啥重要日子啊,結婚啊?
嘁,當時你不在你沒看到,是我先找的茬兒嗎?要不是她嫂子先侮辱我,我至於動手?」
「奇怪,你在我面前就別來這一套了。那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人家小坤嫂子說的是實情,頂多也就是錯在沒注意場合而已……」
「譚琴你行,你真行,你現在也開始胳膊肘子往外……不對,是往有錢人那邊拐了是吧?好,就算周坤他媳婦兒說的都是真的,那又咋了?
你現在是黃花大閨女嗎?你不也不是了嗎?咱倆之間誰還笑話誰呀?」
縱使譚琴性子再好,也被她氣得像冒沫子的啤酒。
她們這桌的四喜丸子,紅燒肘子,有三分之二都進了任奇怪的肚子裡。
她吃飽喝的,筷子一扔,然後對著譚琴手心朝上。
「家門鑰匙給我,我先回家歇著去了。」
「我和司達都不在家,你拿著鑰匙去我家躺著,這合適麼?」
見譚琴真急了,任奇怪只好說屋裡悶,她去門口走走。
由於最近飲食不節制,她覺得身體比之前笨重了許多。
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她對自己的未來莫名地產生了一種迷茫感。
當初的「五朵金花」,她覺得現在只有自己過得最差。
朱琦儘管和尚海勇分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但至少她還有棉紡廠的這份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