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感覺剛過元旦沒幾天，怎麼一下就到了二十二號了？」
「小阿姨，快過年了，爸爸要回來了！」
周榜平時混在孩子堆兒里倒是不怎麼顯眼，今天單獨看他，這才發現他貌似比前一陣子又長高了些。
周喬一下子把他拉進懷裡，捏著他的小胖臉，逗得他哈哈哈哈地傻笑。
姑侄倆剛鬧了幾分鐘，她就聽見外面大門響，知道是陸征來了，於是趕緊下地洗漱。
他們一家三口今天就要坐火車，前往璦琿市，也就是中蘇邊境的所在城市。
對他們父女來說，那裡可不僅僅是一個邊陲小鎮，而是他們緣分的開始。
本來陳嫻和老杜正犯愁，該怎麼給張麗莎過生日，一聽說他們要重返邊境留影紀念，一致覺得很有意義。
為此，昨天陳嫻還特意把張麗莎接走，帶著她又吃又玩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還是捨不得送回來，到底留下住了一晚。
吃過早飯，帶上旅行包，陸征和周喬連忙趕去了市委大院。
結果剛一開門，他倆頓時驚呆了。
「老杜，我說啥來著？你擔心都是多餘的，小喬哪有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兒！再說了，有咱倆跟著還能幫忙帶麗莎，他倆也能輕鬆點兒。對了陸征，相機帶了嗎？膠捲準備了幾盒啊？」
陸征應了一句夠用，就直接上手去提行李。
可能是人上了年紀都這樣，只要是出門，無論遠近，行李先帶上一大堆不說，煮雞蛋也是標配。
除此之外，陳嫻還給張麗莎買了很多零食，留到車上吃。
隨後，也不知道老杜往哪打了個電話。
總之沒過幾分鐘，樓下就來了一輛小轎車，直接把他們送到了火車站。
由於票是分開買的，座位都不在一個車廂。
陸征跟兩邊的乘客好說歹說了半天，才終於把幾個人都換到了一起。
「爺爺奶爸爸媽媽，我給你們唱首歌吧！」
火車剛開不久，張麗莎就已經成了附近一片，所有大人們的團寵。
以前時而高傲，時而害羞的洋娃娃，今天卻變得超級吹牛。
唱歌，跳舞，背古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近了蘇國，她骨子裡的DNA動了，渾身的藝術細菌根本抑制不住。
而周圍的乘客也都很捧場，誇獎，讚美，掌聲，毫不吝嗇地全部送給她。
縣城到璦琿有七百多公里，光單程就需要十三個小時左右。
剛開始，大家都很興奮。
吃東西，聊天，看窗外的風景，陪張麗莎說笑玩鬧。
可等一過了中午，不光洋娃娃累了，就連陪著她互動的乘客們，也都開始相繼打起盹來。
「媽媽，我困了，好想睡覺。」
「好，那咱就睡會兒。」
說著，周喬把她摟進懷裡，小傢伙很快就睡了過去。
相比之前，車廂里安靜了許多。
除了車輪軋到鐵軌連接處發出的礦車聲，再有就是寒風鑽進窗縫兒的呼呼聲。
好半天了，老杜一直盯著窗外看，眉宇間藏著歲月的過往。
拍著懷裡的洋娃娃，周喬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心。
「三姨夫，陸征說璦琿對您來說是故地，您以前曾經在那裡生活過嗎？」
「呵呵，這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小喬，你也算是有見識的，那我先問問你，你對這個璦琿了解有多少？」
好麼，一不留神，又進了老幹部課堂。
不過，這回他肯定要失望了。
因為周喬對此了解甚少，可以說只有皮毛中的皮毛。
「呃，我只知道在一百多年前的時候，咱們兩國就有貿易往來了。後來曾經中斷了不少年，再恢復應該是建國後，籠統的就這些，再精確的確實說不上來了……」
回答這些時，她在腦海里把歷史書來回地翻了好多遍。
除了對某些事件還算有印象，至於具體年份，她是真的一個都想不起來。
陸征怕她胳膊累麻了，一邊接過張麗莎，一邊又把她的答案精修了一遍。
「貿易是從1858年開始的，官方和民間都有，1931年中斷，57年重新恢復，沒幾年再次中斷，直到82年國家才批准恢復一類口岸，要說真正開始發展，也就是近一兩年的事。」
對對對，不愧是曾經的邊防戰士，懂的就是多。
看著周喬崇拜的眼神，陸征對其輕笑。
「57年剛恢復時，三姨夫曾在璦琿口岸的邊檢工作過，據說當年查出過很多走私大案。如今再來，可不就是故地了嘛。」
老杜聽了也不吭聲，微笑下的條條皺紋，仿佛都成了他在那個時代的榮耀。
倒是陳嫻，別看兩人天天拌嘴，此時此刻，她倒替老杜鳴起了不平。
「陸征，你這話說得不嚴謹，那可不是傳說，那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事！這麼說吧，經你三姨夫手截住的走私物品，再來一輛火車都拉不下！」
「呵呵，老陳，都是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啥。」
「誒？舊事咋了，舊事也是真實發生過的，像這些具有教育意義的事不提，那提啥？又提你那些發展規劃嗎？」
「我說出門在外的，你講點兒理行不行？我今天可是一個關於發展規劃的字都沒提吧，是你先說的，你還賴我，可真會倒打一耙……」
陸征見勢不妙，就在陳嫻又要還嘴之際，他連忙截下了話頭。
還說長路漫漫，不如講兩件當年印象頗深的案件，好讓大家一起聽個熱鬧。
見有故事可聽，就連鄰座正在閉目養神的幾個乘客，也都頓時來了精神，支起了耳朵。
「老杜，既然孩子們愛聽，你就講講那個野生動物的案子。」
杜承章眨眨眼睛，就說起了發生在58年的事。
那是咱們國家的一名男子，看樣子大概二十來歲。
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麼途徑，弄到了二十五個羚羊角，還把它們藏到厚厚的棉衣里，企圖矇混過關，攜帶出境。
羚羊是我們國家特別珍貴的野生動物。
當時的報紙和廣播裡都說過，羚羊角可用於治療發燒，平肝熄風，清肝明目，散血解毒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