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這個時候才去，是周喬特意交代的，因為要遷就郵局的營業時間。
否則去早了人家不上班，就只能在外邊凍著傻等。
此時天還沒亮，氣溫也低得很。
想到周喬每次都在這條路上，頂著星星迎著寒風去抓獲，陸征的心裡就不免有些自責。
她是獨立不假，但這不是自己可以減少對她關心的理由。
所以他決定，等搬到白春徹底安頓下來以後，他要儘可能地去為她去分擔一些。
這時，前面不遠處出現一片燈光，還有大量成片的藍色鐵皮棚子。
看到這個標誌，陸征就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於是，他一頭扎進早市里，按照周喬告訴他的棚子號碼，率先找到了馬海毛衣。
這可是她來回逛了兩趟，才在一家棚子裡的角落處發現的。
馬海毛是土耳其語的音譯，指的是安哥拉身上的被毛，又稱安哥拉羊毛。
它彈性好，耐壓，有特殊光澤，捲曲少，最重要的是還方便洗滌。
有些大衣面料、針織、手編披肩、毛衣，毛毯等等，都是用它來織成的。
這麼好的東西卻被甩在角落，主要的原因就一個字，貴。
反正就一句話，露在外面穿的，多花點兒錢也值得。
正是這些個不成文的想法，讓馬海毛在禦寒服裝里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
在周喬的印象中，它真正被廣大群眾接受時，差不多已經到了九十年代中期。
所以自打上次發現馬海毛，她這方面的心思就活泛了。
只是在更穩妥的毛呢大衣面前，周喬這才不得不將它壓在備選的位置上。
「大姐，請問後邊掛的那件馬海毛今天什麼價格？」
「小伙子你喜歡這個呀？這個有點貴的哦，八十五塊錢一件，均碼，不分大小號的。」
「那多少件起批？批多少可以優惠？」
「十件就批，三十件就可以按八十算！你自己算一算，我幾乎沒有賺什麼錢的！」
嗯，還真是。
不能說一分沒掙吧，但起碼利潤確實不大。
織一件成年人的均碼毛衣，大概需要一斤二兩到一斤三兩左右的毛線。
光是馬海毛線的成本，就已經在七十到七十五塊錢左右了。
剩下的五塊錢在各種消費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這是按個人買線自己織來算的，放到加工廠統一用機器精製，利潤還能再高一點。
「大姐，一共五種顏色對吧？那我總共要十套。」
「小伙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就帶五十件回去是不是也太少了？不夠賣吧？這樣，你再加五十件，湊整一百我們也好算帳，大姐在總價上面再給你讓二十塊錢，你看好不好呀？」
「謝謝大姐，不過還是先來十套吧，我媳婦兒就這麼交代的。如果回去賣得好，下趟我還來找您，到時候您想著再多給我優惠些！」
「這麼聽老婆的話呀，行行行，十套就十套。來，這有現成打好捆的，你過來檢查下！」
毛衣沒有紐扣，拉鏈，布貼等裝飾，檢查主要是看有沒有漏針的地方，或者被老鼠、蟲子嗑成洞的地方。
不過在大型批發市場裡，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服裝出廠再到出售，基本不超過一個禮拜，在倉庫或櫃檯里停留的時間都不會很長。
陸征付了錢，說稍後再來提貨，接著又去了紙條上的第二個棚子。
這回他要抓的是男士皮夾克，和皮毛一樣，叫都那麼叫，實際上就是人工皮革。
不過款式真的是非常時髦，有黑的，也有棕的，穿上立刻秒變潮男。
全是均碼，五十件以下一律三十五，以上三十就可以拿。
按照交代，陸征直接一口氣就抓了兩百件，還把價格直接給壓到了二十七。
男裝在百達三樓是有專區的，四樓女裝區根本賣不了。
那周喬還進這麼多，主要是打算放到服裝一條街，以及散集夜市的攤主們。
五六十價位的服裝，在這兩個的方向來走得比較好。
兩百件算得上是大客戶了，左右棚子的商家都向這位老闆投來羨慕的目光。
可隨之問題也來了。
皮夾克需要檢查的地方太多，全身包括兩個袖子統統都要看一遍，只要有一個刮破的小口子，或者有劃痕，那就只能拿到夜市或者集上低價處理了。
雖上賠不上，但也掙不著。
如果算上從京城費勁倒騰回去，那就還是賠了，所以要嚴格檢查才行。
除此之外，里襯和皮革銜接的地方，也特別容易脫線。
再有就是拉鏈，務必要挨個上下來回拉幾遍試試，有不順暢的當場直接換新的。
這家老闆是個南方小伙子，老實巴交的話不多，不敢怠慢大客戶，連忙把平時自己坐著休息的摺疊凳隔著櫃檯遞了出來，讓他坐下慢慢來。
幸好陸征剛查沒一會兒，關建山就騎著三輪車來了。
「請問您是關大爺嗎？」
「嘿，我這剛停下你就把我給認出來了。陸征，陸征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本來這趟應該是我去麵館拜訪您的，但具體情況周喬應該都跟您說了吧，所以登門的事就只能留在下趟了，謝謝您和關大媽這幾次對周喬的照顧。」
「害，用不著那麼客氣，茲要是有正事的年輕人，我都樂意幫！來吧，咱爺倆也甭瞎耽誤工夫了，干正經事要緊，一會兒忙完了要還有時間，上我那喝著茶慢慢聊！」
說完，兩人鬆開緊握的雙手，開始繼續檢查那些服裝。
全部查完，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
不過耗時間這麼久也不算白忙，在這兩百件中，總共查出了七件微瑕產品。
老闆二話不說，都給換了新的，還親自幫忙把皮夾克搬上了三輪車。
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個地址，「大哥，我們有自己的服裝加工廠，屬於是自產自銷，價格公道。
如果拿回去賣得好，你也考慮考慮直接從我們廠訂貨，要比這樣拿貨更便宜的哦，無論什麼種類我們都做。要是不急著走，也可以先到我們廠去參觀參觀，坐下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