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這天，周家人都起得很早。
百貨大樓上午營業下午休息，所以九點不到就殺上門來的，只有富貴和盧雷。
周喬幫著姐姐在廚房裡忙活青菜，像殺生這種粗活自然是留給男人們的。
人一多，活幹得就快，還不到中午，前期的準備工作就已全部齊全。
眾人沒啥事，一人面前一杯茶水，圍著飯桌就開始聊閒天。
「哎我去，這魚也太腥了，這味兒得啥時候能洗掉啊？」
「你這話說的，魚不腥能叫魚嗎？你看看萍姐，人家成天做飯，也沒像你這麼矯情。」
富貴剛才在院子裡收拾了一條大魚，殘留的魚腥味兒，讓他現在很嫌棄自己的雙手。
作為好損友，盧雷當然不能讓話掉在地上。
就在這時，夢萍端著兩大茶盤瓜子和花生進來了，聽到在說魚腥味，就笑著說她有辦法。
「你可以在手上抹牙膏，來回搓幾遍之後再洗掉，就啥味兒都沒有了。不過我可捨不得，那麼點兒一管牙膏，不等搓兩回就沒了，實在太浪費了。
所以每回我就趁做飯的時候，把手放在熱氣上熏，一會兒就沒味兒了，等會兒你也試試！」
很不錯的生活小常識。
不得不說，論賢惠、論精打細算、論勤儉持家，還得非夢萍莫屬。
看著富貴聽話地把手放在茶杯上熏，周喬就隨口說道，「再過幾年，吃魚就不用我們自己收拾了，魚販子稱完秤直接就給收拾好，咱們到家用水沖一下就能下鍋。」
陸征覺得挺新鮮，「你從哪聽說的？那魚販子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提高服務嗎？」
這個話引起了眾人的興趣，好多雙眼睛一起望向周喬，等待著她的科普。
「對，像咱們這代人已經逐漸開始成家立業了，很多年輕人不愛也不敢殺雞宰魚的，所以乾脆就叫魚販子給直接收拾好。當然，魚販子也不是白忙活，你們知道魚泡有很多種吃法麼？」
夢萍直筋鼻子，「啊？那玩意還能吃？平時咱家燉魚，我都直接給扔了！」
「扔就扔吧，不扔我也不吃，但有的人愛吃，有的館子還專門收這東西做菜。據說可以香辣爆炒，還可以用姜蔥焗，好像紅燒的味道也不錯，只不過我都沒吃過。」
這是由一條魚的犧牲，才牽起的一個話題。
但卻剛好引出了盧雷的話頭。
事實上，這也正是他今天特意要來這過節的真實目的。
「嫂子，我想提前做規劃，但啥信息也不知道，根本無處下手。」
「盧雷，你這麼整可不行。嫂子之前說過，想干就得實地考察，要都像你在家整張紙畫吧就行的話，那可妥了，我都能把故宮按電燈的活給包下來！」
富貴藉機報復，引來大家一陣鬨笑。
其實只要是正經事，周喬從不吝嗇表達，對他們的支持也一向是毫無保留的。
她拿起筆，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按一二三四條羅列在紙上。
每當這個時候，大家全都安靜地等著。
因為她講的東西，可以讓每個人都能獲得不同程度的受益。
陸征歪脖先睹為快，「這都寫到第六點了，還叫簡單說說？看起來超市比車行要繁瑣得多，寶磊，你行嘛？」
周喬放下筆笑了笑，「因為涉及面多，繁瑣肯定是繁瑣，但掌握好幾處關鍵，就算不能井井有條，至少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盧雷看到第一條寫的是選址，於是嘴角向上揚起了一抹弧度。
「那個……哥嫂，你們搬白春的事肯定是板上釘釘了是吧？那我之前在縣城挑的位置就不用說了，反正也快要辭職了，過幾天我請個長假去白春呆幾天，在市裡頭好好轉轉，挑個地方。」
其實對於超市而言，選址是所有問題的重中之重。
假如這個頭要是沒開好，後邊無論如何努力，基本全是白費。
周喬原本是想讓他選擇考慮在哪個城市開，進而再在該城市中挑選具體位置。
這一點不像幾十年後，不用考慮城市，只挑街道就行，因為就連發展好的村里都有那麼一兩家的小型超市。
一個連小賣部都有數的年代，要考慮當地百姓的接受程度。
周喬在紙上備註幾個字，「本來我的建議是京城或者白春，相比之下，京城更為穩妥。」
理由很簡單，一是京城的流動人口多，當然相對租金、人員開支也就更大。
關鍵還是第二點，京城在幾年前就已經有超市了，不過是外國人投資開的。
如果盧雷也開一家，對附近的百姓而言，只是又多了一家而已，接受起來毫無難度。
「嫂子，我也知道京城更好，但問題是你不在啊，所以我只能退一步選擇白痴。」
陸征哼了一聲，「你是狗皮膏藥啊，還沾上我媳婦兒了？」
不等盧雷解釋，這回富貴倒替他站台。
「兵哥，這事真不能怪盧雷。說到做生意，你在不在不要緊，但嫂子絕不能離得太遠，不然我們心裡沒底啊！」
這是好話沒錯，但聽起來咋那麼彆扭呢。
超市是盧雷1989年的一大願望，他發誓一定要開成，所以沒心思聽他們亂打哈哈。
連忙往下追問說假如就定在白春了，那在具體選址方面又有哪些說法呢？
周喬說超市其實是個比較籠統的概念，包括現在的小賣部，要是想表現自己的貨多貨全，叫個什麼什麼超市也不是不行。
時間一長，顧客會根據門面大小，自行判斷它到底屬於什麼規模。
因此，她告訴盧雷，如果只想開比小賣部大一點的，那就考慮在學校、居民區附近。
但要是想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像外國人開的那種大型綜合超市，那就要選擇繁華的商業區才行。
富貴呸地磕著瓜子，「要是我就干大的，小的有啥意思，就像我買車似的，直接一步到位，省得以後麻煩！」
周喬本以為盧雷也會這麼想，想不到他卻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學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