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現在只是下游的銷售環節，有費勁聯繫原材料的時間，還不如爭取多賣幾件的好。
只不過頭一回認識源頭，她也想從中多學點兒東西。
「盛哥，你剛說的輔料，就是指針線、紐扣之類的嗎？」
「那可不止，你比如說拉鏈、織帶、各種配件，包裝袋等等吧，全都屬於輔料範圍之內。」
周喬邊聽邊點頭，想不到光輔料就這麼複雜，看來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接下來，大家又一起交流了南北方關於服裝的要求，以及審美上的差異。
他們在有些看法上完全一致，但在有些問題上卻是各執己見。
由於討論得太過於投入，周喬都沒注意到外面天已經黑了。
直到關建山從後廚里端出來兩大碗熱乎乎的打滷面時，她才意識到肚子早開始抗議了。
今天的打滷面味道很香，因為配料中有木耳和黃花。
這兩樣東西在縣城的冬天很常見，但在京城並不好買，看得出來老爺子是拿他們當客人招待呢。
飯後，他們又在訂單問題上深入地聊了聊。
「小喬，如果你有現成設計的版，可以給我們直接加工。如果沒有，我這裡也有專業的設計師，你可以說你想要什麼樣的，甚至全權交給我們這都可以。
只要是你的訂單，五十件起我就接，達到一百件往上，往縣城發貨的運費也可以由我來承擔。」
不得不說，盛華的生意態度著實令人滿意。
但周喬始終堅信，在生意場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如果有，那就是他還沒有找到向你開口索求的機會。
果然，周喬剛一試探，對方就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呢？」
「哦，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希望在關外能建立一個服裝中轉站，以後只要是關外的顧客，都可以到你那裡去提貨。你需要準備的是一個大倉庫，當然我也不介意你從中少量加價。」
盛華這話，正好驗證了剛才的第三點。
他確實是在惦記關外的市場，既然眼下交通不發達，那就乾脆搞個類似於辦事處的提貨點。
為了吸納各地散客，他甚至鼓勵周喬從中獲利。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那鬼也不想幹活啊。
再說了，他如果能拿下整個關外三省的客流，被扒走的還不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或許這個想法還尚不成熟，所以他沒再往下深談，就只說讓她先考慮考慮。
見周喬停了，郭翠萍連忙往下追問。
「那後來呢？」
「後來關大媽拿著鑰匙要鎖門，我們這才意識到都已經晚上九點了。盛華臨走前給我留了他廠子的地址和電話，說希望有機會能合作，然後我就回招待所休息了。」
第二天，她正常早起批貨，坐下午的火車返回縣城。
事實上，從那天下午返回麵館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了。
聽完整個復盤，郭翠萍還沒發現問題在哪。
「雖然這個女的很可疑，但要說是巧合也算說得過去吧？」
周喬眯起眼睛，思忖片刻，「蔣苑說得對，我就是被人跟了！」
可實際上，她們對於自己這次的勝利，還是覺得有些膽戰心驚的。
所以，幾個人借著吃午飯的空檔又湊到一起，召開了第三次小組臨時會議。
「各位，你們不覺得那不對勁兒嗎？咱們幾個突然一起上架毛呢大衣，完了還特意比人家小喬便宜十塊錢，但是她都沒說過來看看，就那麼沉得住氣？」
「你這是典型的做賊心虛，有規定說這大衣就她能賣，別人不能賣？你慌啥呀？」
「老鐵，你家桂玲真厲害，擱過去那就是個干特務的料！當時你還怕人家跟不明白，自己再走丟了，結果咋樣？人沒丟沒說，還給咱帶回來五十件毛呢大衣！」
鐵兆強想到他媳婦兒艱難扛活的畫面，就咧開嘴嘿嘿嘿地傻笑。
「不瞞你們說，我也沒想到她能完成這麼艱巨的任務。不過吧，這五十件一平均，你們每人七件我八件，照著一天一件的速度，總共也賣不了幾天。
依我的意思呢，要想不斷貨，咱最好一過完元旦就立刻再派代表向京城出發，爭取跑一趟就把過年的貨全給整回來。」
幾個女的上午都開了張，心情大好，當然也就都贊同老鐵的提議。
唯獨胖丫只顧悶頭吃飯，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她向來是這幾個人的主心骨，跟蹤小喬的主意也是她想出來的。
只要她不張口拍板，別人說再多也都不算數。
見她始終不吭聲，有的人忍不住了。
「胖丫，我們幾個剛商量的行不行，你倒說句話呀。反正不管你咋定，都聽你的！」
「既然聽我的，你們就先別動，看看小喬過幾天啥意思。假如她要是還上毛呢大衣，就說明還能賣一陣，可萬一她要不上了，就說明還有更掙錢的。
你們要是手裡有錢不怕壓，這話就當我沒說，要是沒錢就繼續跟著她，只要摸清她的進貨規律和眼光，我就不信錢還能都叫她一個人掙去了！」
胖丫說完，拿著空飯盒就去了公共水池。
其他幾人咂吧咂吧嘴，也都覺得好像是那麼回事，扣上飯盒蓋，各自回櫃檯去了。
一切正如周喬所料，當大家擁有同樣的款式時，她在位置和價格上都占不到半分優勢。
所以今天要不是靠長款撐著，她的營業額甚至都有可能掛零。
還有毛呢大衣，好幾個顧客都是試完了才聽說那邊便宜十塊錢，於是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郭翠萍生氣歸生氣，但她相信周喬肯定會有辦法扳回這一局。
眼看要打下班鈴了，她拍拍櫃檯上還沒有打捆的毛呢大衣。
「周喬，這些你有啥安排？明天三十一號，周六，你要是不打算在這邊賣的話，趁著沒卡戳趕緊拿走，可別花那冤枉錢。」
「給我吧，我明天送到服裝一條街去，然後順路去看看伯父，後天元旦我就不過去了，和姐還有孩子們在家一起過，陸征說他也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