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電話打了十來分鐘，光長途電話費就花了二十多塊錢。
趙雲英在電話里把周達好頓夸，還說這批鴨絨服正是他去談成的，聽得周喬回到攤位時，臉上還掛著美滋滋的笑容。
「牛仔褲十條，帆布外套五件，亞麻男褲十五條，最上面帶格的那個要十件……」
看到蔣苑站在白玉嬌的攤位前，照著她家的衣架子上開始對標要貨時，不知內情的郭翠萍一時愣在那，不知該不該給她找貨。
周喬一看就明白了，蔣苑這是準備在撤出前，狠狠地收拾一頓白玉嬌。
她此刻的舉動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我要動手了！
白玉嬌色厲內荏，即使心裡再害怕，嘴上也堅決不服輸，「姓蔣的，你別太過分啊，站在我攤兒跟前扒版，就沒你這麼幹的！」
蔣苑嗤笑一聲，「你說我扒你？那你又扒的誰？你都能扒別人，我為什麼不能扒你？有貨大家賣，這話不是你說的？」
這臉打的，啪啪的。
面對湊過來看熱鬧的多個攤主，白玉嬌臉燙的都能煮熟一個雞蛋。
她急得說話直結巴，「你們這就是牆倒眾人推，要論掙大錢，誰能幹過你和周喬，為啥你們倆就非得針對我，把我往死里逼啊！」
「呦，小白，你這可是惡人先告狀了，不是你先攛掇孫世昌欺負人家小喬的嗎？」
「就是，還舔臉說別人扒你的版，你瞧瞧你家的貨，哪件不是跟在B16的屁股後邊跑？」
「她可真氣人，這事要擱我身上，我早上去扇她了，還能容她這麼叫喚！」
難怪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周喬沒有參與爭吵，只是當著大傢伙的面，輕聲對郭翠萍說了一句話。
「給蔣老闆點貨！」
接來的半個月裡，周喬每天都是吃飯睡覺打豆豆。
而「白豆豆」就慘了。
前半個月被拘留沒營業，分幣沒掙，後半個月倒是營業了，卻被擠得一直不開張。
除了周喬和蔣苑這對盟友之外，其他攤主們也跟商量好了似的，甚至連顧客走進B14的機會都不給。
這天上午，周喬吃力地拖著一個大袋子，往服裝一條街裡面走。
只見海蘭迎面而來，形色很是匆忙，「來來來，我幫你！這裡頭裝得啥啊，鼓鼓囊塞的？」
「我哥從南邊發過來的鴨絨服，包裹看著大，實際倒不沉，你這是要出去嗎？」
有她搭把手，兩人乾脆一人拎起袋子的兩個角，抬著快步前進。
「是，我兒子不是出院了嗎，本來還想趁他爸今天休班，我好出個攤兒掙點錢，這可好，昨晚就收到秋原那邊來信，說家裡有親戚要來縣城辦事，順便看看我們，我得去買菜準備啊。」
「這是好事，你怎麼還一臉的不高興呢？」
海蘭情緒不高，「我說這話你肯定得覺得我沒良心，啥好事啊，說是順便來看看我們，實際上就是拎上兩瓶罐頭，找個免費吃住的地方。
自從孩子手術到現在，我就沒正經出過攤兒，想攢夠你說的康復費用，估計地球都爆炸了。」
周喬噗嗤一樂，「哪有你說的那麼絕望，等孩子再恢復幾天，你慢慢就能抽開身了。」
她倆把袋子一直抬到了B18，周喬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海蘭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尚藍拎起一件鴨絨服，前後左右地來回看。
「嫂子，鵬城貨和黑水路的就是不一樣，這質量可真是沒的說，省著點穿的話，估計能穿個十來年！」
說到這，她抱著周喬的胳膊輕搖兩下，「嫂子，求你件事，本錢給我兩件行不？我想給我大哥二哥一人買一件，省得他倆修車，跑業務的時候冷！」
看在她顧念親情的份上，周喬當然不會吝嗇。
「行，不過你拿一件給海濤就行了，你大哥最近幫我忙活百貨大樓的裝修很辛苦，我送他一件也是應該的。」
聽說能省大幾十，尚藍跳著腳地樂，就差抱著對方上去親一口了。
看她這麼孩子氣，周喬也忍不住笑了，連忙讓她穩重些，先把鴨絨服上架要緊。
交代完，她又來到了B16，今天可有好幾件正經事要和郭翠萍說。
「嫂子，大哥來信說來哥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是一個去年才開的新廠子，老闆是本地的，人很好，哥一說中間的關係，對方立馬就同意了。」
「周喬，你確定靠譜嗎？我聲明啊，我不是不信岩哥，只不過小來沒出過遠門，他性格又不像岩哥那麼能闖蕩，所以就想多問兩句，你別多心啊。」
「理解。不過你放心吧，我上次和英姐通電話時也都確認過了，那個加工廠離英姐所在的白馬服批只有三四公里遠，本來廠里是包吃不包住。
大哥的意思是讓來哥跟著他，省一份房租不說，兄弟間相互也有個照應。」
郭翠萍長出一口氣，直呼太好了，還夸周達沒走多長時間，變化就這麼大，這也讓她也開始期待周來能夠徹底的脫胎換骨。
周喬一笑，讓他們夫妻倆定好出發時間說一聲，好提前給周來踐個行。
他的事說完了，接著就該說郭翠萍的事了。
「嫂子，百貨大樓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了，咱們在那邊有七節櫃檯，連起來大概是B16的1.5倍，你幹了幾個月經驗比較足，那邊以後就交給你吧。」
「真的嗎？謝謝你，周喬，你放心，我一定打理的妥妥噹噹的，絕對不讓你費一點心！只不過……」郭翠萍猶豫幾秒，接著說，「只不過我還有個想法，這麼一來怕是不能實現了。」
周喬隨口一問，叫她說來聽聽。
只見郭翠萍壓低聲音，伏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一席話。
正像海蘭剛才自己說的，自打孩子手術開始，她出攤兒基本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郭翠萍暗自估算過，以她目前的營業額，連每個月的基礎開銷都掙不回來。
誰做生意也不是為了賠錢，照此下去，恐怕海蘭挺不到年底。
「我之前一直沒提，是想等海蘭姐實在干不下去的時候，再提醒你去接手B20，到時候三個攤位一打通，咱們就是服裝一條街里的頭一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