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不僅正房的門推不開了，連昨天上午堆的雪人，也就只剩下「帽子」了。
這種天氣，綠葉菜肯定是買不著了。
夢萍掰了兩個大白菜瓣，切成細絲，做了一大鍋熱乎乎的疙瘩湯，喝得周喬渾身直冒熱汗。
經過這一夜，她心裡的悶氣早就消了。
冷靜下來再看，一切的確如夢萍所說，只要劃分清楚，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既然說好了今天去交錢，周喬等出了汗之後，立馬就全副武裝地去了服裝一條街。
誰知到了一看，B15和B17還是空無一人。
這時，她被郭翠萍拉到了一旁。
「周喬，早上蔣苑來了，讓我把這個錢交給你，還說她今天走不開，事情就全交給你了。你倆……你倆啥時候好上的？」
周喬趕緊把錢放好，「什麼叫我倆啥時候好上的，這話聽著就怪彆扭的。」
說著，她就把要進駐百貨大樓的事講了。
周珊和白光的事發生在三年前，而郭翠萍嫁進喬家才一年多。
人她雖然沒親眼見過，但這個大名她卻早已如雷貫耳。
她先是吐槽一陣蔣苑的霸道行事作風，隨即又關注起「派誰去達百」的問題。
郭翠萍和尚藍的提成與銷售額息息相關，百貨大樓的服裝賣得貴，這將意味著誰去那裡，誰就能掙到更多的錢。
可想了半天，她也沒好意思直接開口問。
直到周喬風風火火地走了，她最終還是決定敬等分配就是了。
今天來逛百貨大樓的人，遠比昨天還要少。
沒辦法，雪下得實在太大了。
周喬進來就直奔六樓，找到了招商辦公室，白光一看見來得是她，全程主動幫她跑手續。
填表在六樓，交費在一樓，領導簽字卡戳又要再返回六樓。
白光累得呼哧帶喘的，但在拿著櫃檯鑰匙帶她去四樓時，卻又總是樂得合不攏嘴。
「小喬，這一晃……咱們也有兩三年沒見了，你的變化可不小啊。」
「嗯。」
「周珊得病的事我聽說了，據說還害得你挨了頓打，實在不好意思，那都是我們家七大姑八大姨出的主意。雖然這事過了好久，但我還是得給你道個歉，對不起啊。」
「過去就算了。」
說到這裡，他們已經到了櫃檯區。
但白光手裡握著合同和鑰匙，卻絲毫沒有想交給對方的意思。
他揉了揉鼻子，仿佛像是有話要說，卻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口。
思忖了片刻，白光終於輕咳一聲，然後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
「小喬，有件事我想和你解釋一下，當年我不是為了找更好的才悔婚周珊的，是她……」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況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不是的，你還是應該聽我說完，畢竟這事關乎我在你心裡的形象。
當年我本來是打算要娶她來著，但就在結婚的前幾天，她卻告訴我說她和別的男人生過一個孩子，這要換成你……」
白光後面還說了很多，可周喬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忽然徹頭徹尾地悟了！
「白光，以後我和蔣苑就在這紮根落腳了，你也算是我們的領導，不敢奢求特殊照顧，只求凡事公平對待就好。
今天謝謝你的幫忙，樓上樓下一直跑辛苦了，快回辦公室歇歇吧，我先走了。」
她本以為話已經說得夠直白了，結果她剛一轉身，白光就繞到了另一側再次將她截住。
「小喬，你別急著走啊，我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好，那你說。」
與其沒完沒了，還不如讓他一次性全倒個乾淨。
「呃，是這樣小喬，你自己也說是堂妹夫未遂了，上天註定我和周珊之間就沒有夫妻的緣分。
但你不一樣，是，謠言都是我那些親戚們瞎說的，但你好好想想，為啥造謠的對象就偏偏是你，而不是別人呢？」
「因為我年齡和周珊相當，又剛好未婚沒對象，放眼整個老喬家除了我，就再也找不出一個更適合被你們家人拿來當出氣筒的了！
這種爛事我不提你就應該偷著樂，怎麼還有臉在我面前又翻出來各種說？」
「是是是，小喬，是我們家人做得不對，要不這樣吧，中午下班我請你吃頓便飯，就當是替我們家人向你賠禮道歉行不？
誤會解開了，咱們才好繼續往下相處啊，就連我堂姐都誇你，說論到真本事，你比周珊強一萬倍不止！」
周喬斜著眼睛瞪他，「你堂姐，誰啊？」
「白玉嬌啊，就在你隔壁！我們倆啊……誒，小喬，小喬你別走啊！」白光愣在當場，眼裡只有對方留下的冷漠背影。
回去的路上，小琴變中雪，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到家後，周喬並沒有把白光的話告訴姐姐。
一來是這事真假難辨，她總不能輕易就相信了白光的片面之詞。
二來即使這事是真的也已過去了，一切早都物是人非，再翻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
一件與任何人都無益的事，乾脆就讓它爛在肚子裡算了。
「嫂子，窗外一片白，你一直盯著不覺得眼暈嗎？」富貴把上次燒烤剩下的炭，全給搬了進來，還連連催促她，「快往那邊挪挪，給我騰點地方！」
周喬剛才一進門就聽說今晚要吃涮火鍋。
不用問，肯定又是富貴這個大吃貨出的主意，怪不得他這麼積極。
「富貴，趁著這兩天下雪不用出車，你和海勇抽空把百貨大樓的射燈給裝一下吧。」
「行，小事一樁！別的呢，還用焊像服裝一條街那樣的架子嗎？」
要依周喬，她會把玻璃櫃檯撤掉，全部改成開放式，就像幾十年後大商場裡的品牌店。
但眼下她卻不敢盲目做決定。
一方面，她要聽聽蔣苑的想法，否則一半這樣一半那樣，視覺上會顯得很割裂。
另一方面，也要問一下百貨大樓，看他們能允許改動到什麼程度。
周喬一邊這樣說，一邊將碳火鍋擺上了飯桌。
這個鍋子可是純銅的，據說酸菜絲一下鍋就變成綠色，老喬活著的時候可一直當它是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