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的聲音驚動了張麗莎,她從房間跑出來發現周喬走了,哭著就要開門去追,卻被陸征給攔住抱了起來。
「媽媽,媽媽別走,我要和媽媽回家!」
「麗莎乖,不哭了,今天爸爸在家陪你好嗎?」
「我不,我就要媽媽,不要媽媽走!」
老式的樓房都是木頭門,不隔音,張麗莎的哭聲鑽過門縫兒,順著樓梯一直往耳朵里鑽。
周喬聽得實在揪心,站在自行車旁遲遲捨不得離去。
思來想去,她忽然決定轉身回去。
這麼可愛的孩子招誰惹誰了?
儘管往後誰是她媽還不一定,至少今天,她就是沒辦法聽著張麗莎哭成這樣不管!
再次開門,周喬一把就從陸征的懷裡抱走了張麗莎,然後丟下鑰匙抬腿就走。
更讓人失望的是,陸征不但沒有追出來,甚至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坐上了自行車,張麗莎還在嚶地抽泣著,「媽……媽媽不走……」
周喬心痛極了,難過得甚至想哭。
她脫下外套裹在了張麗莎的身上,硬是迎著冷風一路騎回了家。
平時每天吃完晚飯以後,要麼是周喬給幾個孩子念故事書,要麼是和幾個孩子一起下跳棋。
可她今天沒心情,孩子們也很識趣地去了西屋玩兒,唯獨張麗莎,又成了粘人的小尾巴。
「姐,我明天去一趟白春。」
「急啥呀,小佟估計是心裡難受,就想找你說說話,依我看,不差這兩天。一來富貴的車還沒修好,要去就得坐火車,二來今晚的事總得有個說法,你咋也得給陸征一次開口的機會呀。」
「真想解釋剛才就說了,還用得著專門給機會?」
「姐一說這話,你又得說我偏向陸征。說真的,周喬,我覺得陸征不是那種亂搞男女關係的人,就打你倆處對象開始,我就沒聽他說過有一個女性朋友。」
關於這一點,周喬始終是認可的。
況且,她今天也不是在氣這個,她真正氣得是陸征不肯開口解釋。
夢萍把張麗莎抱到腿上坐著,輕聲地勸著妹妹,「不解釋有不解釋的理由,平時說你最能沉得住氣,今天這是咋了,火急火燎的,難不成等明天再跟你解釋犯法嗎?」
周喬正在氣頭上,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姐,你找兩件春花的厚衣服讓麗莎先對付著,我從白春回來多給她買幾件。困了,鋪被睡覺,我明天早上走。」
算了,不勸了,也許一覺醒來,她自己就想通了。
夢萍起身去廚房坐熱水,全家按順序開始輪流洗漱。
當天晚上,張麗莎和周榜都跟著周喬睡在東屋。
周榜還和每天一樣,睡的時候要摟著小阿姨,可等睡著了以後,姿勢一律隨機。
原本張麗莎也和他差不多,可經過今晚這麼一出,她又開始缺乏安全感,兩隻小手死死地抓著周喬的衣服不放。
只要她一翻身,張麗莎必醒,然後就抓得更緊。
這一夜下來,大的小的誰也沒睡好,由於一直側躺著,周喬右半邊身子都跟著壓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誰成想,後面的事情居然更可怕!
像夢萍說的那種可能不是沒有,但以佟椿梅的情商來判斷,折騰別人三百多公里就為了敘舊,這不是她的處事風格。
反而,佟父上次提到的借攤代賣,倒有幾分可能。
想想佟椿梅手裡壓著的那些貨,別說她自己,就連周喬都覺得甚是肉疼。
可是在回到縣城的連續幾天裡,她幾次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覺得這事不可行。
儘管錯過這次,將來再想進擠進白春就要從頭做起,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必須這樣取捨。
本來這事已經是殺豬砍屁股,定來了。
可就因為老吳拉來的那批貨,讓周喬一直堅定的想法,又開始產生了動搖。
因為她現在手裡的貨太多,導致抗風險能力大大降低,這從商業角度來講,不是一個好的良性循環模式。
所以,她當務之急是增加出貨口,而黑水路的攤位就忽然成了急她所需。
周喬昨天之所以主動去接陸征退城,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這件事。
畢竟她要去了白春,家裡怎麼辦,張麗莎哭著要找媽媽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結果捋到這裡,周喬的腦子有點兒亂。
思來想去,她認為還是應該把生意和生活徹底分開。
說得再嚴謹點,應該把她的生意和陸征的生活,徹底分開。
總之,不要試著去依賴任何人。
沒有光的時候,就連影子都會離開你。
回想起那一夜,招待所里那個溫暖的懷抱,周喬就覺得心尖兒一陣陣的刺痛。
再低頭看看懷裡熟睡的張麗莎,她更是眼眶一熱,鼻子一酸。
張麗莎被她親得臉寵痒痒,抬手蹭了兩下後,小手又本能地繼續抓著她。
下了火車,她們先買了些探病禮品,然後才坐公交來到漢大一院。
張麗莎一進病房,就吸引了很多患者和家屬們好奇的目光,好在她已經習慣了。
佟椿梅恢復得還不錯,已經可以坐起來了。
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周喬,心裡不禁對她升起一陣感激之情。
「爸媽,你們幫忙照看一下小麗莎嗎?我和小喬想要聊點兒正經事。」
「行,這有什麼不行的!你們慢慢聊,只管交給我!」
佟母說著就來牽張麗莎,誰知小傢伙很高傲地扭過頭,根本不給面子。
周喬也不想撒手,就笑著說,「佟阿姨,這孩子很粘我,別說和您才第一次見面,就是她爸也照樣抱不走。您照顧椿梅本就辛苦,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你們,就叫她跟著我吧。」
看到她滿臉都是「我不放心」的表情,佟家父母沒再勉強,笑著退出了病房。
「椿梅,看到你恢復得這麼好,我真替你高興,後續的處理結果佟叔叔都告訴你了吧?」
「別提了,是我眼瞎,這才導致的害人害己,現在想想真後怕,如果我死了,我不敢想像我爸媽是否還能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