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學校的學費對於普通家庭來說，那就是天文數字，你在鐵路上班工資有限，如果人家小喬不是真心為孩子好，其實大可不必主動提起這事。」
他們說的這些，陸征心裡自然都明白。
後來大家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韓章和鄭曉燕也都建議他，還是不要放棄調動的機會。
聽到這，周喬主動表明態度。
「學費貴倒沒什麼，畢竟國際學校的課程比較多，而且讓麗莎有一個好的成長環境，這比什麼都重要。」
「是啊。」陸征也點頭，「等回頭安排時間，我打算先去這個愛保羅好好考察一下。」
他們坐的是中午十二點多的火車，到家後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這個時間再去夜市搞零售有點兒晚了，可如果是去搞批發的話，那就完全無礙。
周喬和陸征一起，每人騎了一輛自行車，將昨天在黑水路抓來的新貨全部馱了過去。
攤主們見她就像久旱盼甘霖，眼前剛好沒有顧客的，甚至一路跟在他們後邊小跑。
為的就是能先睹為快。
周喬也沒讓大家失望，拿出配好的風衣五件套之後，攤主們全都讚不絕口，佩服她的審美眼光，幾乎就沒有一個人說這樣搭配是不好看的。
可有意思的是，大家夸歸夸，贊歸贊，就是誰也不提要幾件的事。
周喬覺察出異常，拎起一件風衣展示，「由於這批貨比較貴，我一共就只抓了五十套，打算自己留二十套零售，剩下的三十套，今天誰拿誰就是獨家。老規矩，還是誰先說話就給誰！」
她話音一落，由十幾個人圍成的圈子，竟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這種場面還真是她未曾想到的，「怎麼，大家是有什麼顧慮？可以說出來研究研究。」
既然是她讓說的，這幫人也就都不客氣了。
「小喬，你挑的款式那絕對是沒的說，但五件套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
「是呀，像圍巾和鞋我看就沒啥必要，沒準人家顧客還想自己搭配呢！」
「你們說的都不重點，重點是件數多了價格就貴，我們從你這拿120一套，回去咋也得賣到140-150，全縣城有幾個女的能捨得這些錢！」
周喬算看出來了，這幫攤主之所以掙不著大錢，主要還是折在思想上。
說穿了就是既不敢想，更不想做。
看來那句「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精神，他們早就丟到腦後勺去了。
周喬不動聲色，「那，依你們的意思呢？」
「依我們……呵呵，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我這也是代表大家。」其中一位大姐站了出來，「小喬你看這樣行不，我們只要小衫、風衣、牛仔褲這三樣，你合一下看多少錢能給我們。」
其餘人都不說話，用沉默表示贊同。
周喬笑了，並沒有還價，而是指著旁邊另外兩撂貨對眾人說道，「覺得五件套貴的，可以看看這些亞麻褲子和運動服，款式也都是最新的，一律十三就放貨，要的報數！」
她在無視自己？
剛才那位大姐當時就不樂意了。
「同理，五件搭在一起賣確實價格比較貴，但如果沒有鞋和圍巾，小衫風衣牛仔褲拆開單賣。
誰家都有的貨，人家也未必就非來我們這買，不是嗎？講到底，賣的就是一個穿搭概念。」
這回站出來的是一位大哥。
「喬兒，大道理你就別講了，都是做生意的這我們都懂。但你也得替我們考慮考慮，一套120塊錢，拿少了沒法擺，隨便拎幾套那可就是一千塊！
要是走得快還行，萬一卡脖兒了，過幾天拿啥上冬裝啊？你這不純開玩樂呢麼！」
周喬沒再往下說了，再次提醒大家還有亞麻褲子和運動服可以選擇。
這些是常款，意思是不會賣爆，但也不會砸在手裡賣不出去。
何況以十三的價格放給他們，拋去成本和運費，每件的利潤也只有兩三塊錢而已，各位攤主拿回去後還是大有賺頭的。
這幫人當然也不傻，260條亞麻褲子，60套加絨運動服不到十分鐘就全被一搶而空。
這2500塊錢的貨只隔一天，就翻出來小一千塊錢的純利潤。
雖說和毛衣毛衫沒得比，可這已經是普通工薪層階層們不敢仰望的數字。
直到攤主們都扛著貨回去了，阿英才從旁邊的花壇上站起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誒，這個風衣五件套，給我來二十套。」
「膽兒挺肥啊，人家都不敢要，你不怕拿回去砸手裡？」
阿英站在那抖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別拿我和那些老頑固去比，他們懂個什麼，想賺錢膽子又那么小，不如乾脆搞些個帆布外套賣算了！」
起初，周喬對她的印象是只會欺軟怕硬，可經過這幾次的接觸，她倒漸漸發現阿英在做生意方面其實是還很有魄力的。
於是，她示意陸征拔出來二十套給她，並當場跟她錢貨兩清。
忙完之後就已經七點多了，來的時候貨多難馱，這回去的時候倒是容易得多。
路上，陸征聊起了剛才的事。
「我認為阿英說他們膽小，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實際上，那些攤主們還是不相信這個五件套可以像毛衣一樣那麼火，所以才覺得拿了貨也沒有意義。」
「什麼是意義？」周喬向他道出了真實想法，「漁夫在出海前並不知道魚在哪裡，可他還是選擇出發，因為他相信會滿載而歸。
很多時候，人就只有選擇了才有機會，只有相信了才有可能，不是嗎？」
她的觀點一針見血，陸征總能在這方面被其她驚艷到。
「那你剛剛點到為止，應該也是這個原因吧？」
「我剛才反駁那一句，是想讓他們知道，我不會因為她們的挑三揀四，就隨便更改批貨規則。
而後面再說下去也沒意思，反而會讓她們覺得我是怕五件套砸手裡，這才瘋狂推給她們。」
仔細琢磨，服裝行業和倒騰古玩差不多，講究的就是眼光和魄力。
那幫攤主不具備這兩點，倒也不說他們就幹不了這一行。
無非是優秀不優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