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平京，溫度適中。
他打車回家，一路開著窗戶，感受微風拂面。
對於肖玉，他覺得他已經做得足夠了。
能不能出陰影，最終還是要看她自己。
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可是環路依舊堵車。
車上的司機煙一顆接一顆，罵罵咧咧的：「我早就說了，修什麼修，修也是一樣，你就讓這幫外地孫子，都別進來就可以了！」他說著，把菸頭扔到路上，又是一口痰，前面的車啟動了，他跟上去。
蘇清越一句話沒說，這個世界什麼人都有。
甚至都沒聽到他說什麼。
他現在心裡只有對接秦媛媛的事。
看來肖玉是用不上了。
不由得嘆了口氣，下車進院前，注意到燒烤攤的人又多了。
比之前還多。
一對漂亮的夫妻出攤了，賣的是鐵板魷魚。
應該是第一次出攤，招牌都是新的，蘇清越也是第一次見他們。
進了院子，遠遠的看見單元門口，停著一輛寶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車裡搬東西。
師姐？彭清敏？他第一時間認出來是誰。
接著就看到廣哥，不緊不慢走出來，臂彎里有師姐的箱子，嘴裡叼著顆煙。
師姐理直氣壯的，指使廣哥把箱子，放到後備箱。
她變樣了。
穿著身職業裝，長發不再過肩，而是齊肩，有些波浪。
塗著女王紅的口紅。
整個人的氣質，有一種職場幹練女性的感覺。
只是少了點什麼。
蘇清越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她不再是那個大學時代的師姐了。
也不像剛來平京的她。
不過這也正常。
蘇清越注意到廣哥和師姐，很禮貌很客氣，像是剛認識。
他走過去，並沒特別避諱什麼。
走過去和她打招呼，叫了一聲：「師姐。」
「清越？」
師姐猛地回頭看他，很是吃驚。
「嗯。」蘇清越點頭。
「你什麼時候來了？」
「剛來一個多月吧？」蘇清越解釋。
彭清敏怔了片刻，看看廣哥。
廣哥沒所謂的，把後備箱合上，煙掐滅。
說了句：「好了，還有事兒嗎？」
「沒，沒有了。」彭清敏這才從驚訝中抽神出來，問蘇清越：「你來這裡做什麼。」
「工作啊，現在主要做遊戲。」蘇清越回。
「嗯，也對，這個行業現在蓬勃向上的，是個方向。」師姐點點頭，口氣像前輩給晚輩指點江山，「不過要注意，選擇比努力更重要。平台很關鍵，你去的哪個公司？」
「華絡。」蘇清越回。
「就是做辦公軟體的那個？」彭清敏好奇的問。
「對。」
「哦，我想起來了，他們最近在做遊戲，好像炒得很熱鬧。」彭清敏扶了下眼鏡，態度變冷了，說道：「很多行業的人並不太看好他們大成。畢竟這麼多日韓歐美公司逐鹿的地方，很難有什麼大的起色。」
「理解。」
蘇清越點點頭，心想這就是自己要的。
這樣的影響力，連師姐這種不玩遊戲的都知道了，他暗暗得意。
「清越，人要有出息，就要站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繼續以前輩的身份教育他，又看看廣哥，跟了一句：「不要學一些人，以為進個大的集團，就可以混吃等死。」她說著拉開車門。
廣哥臉色不好。
可也沒多說什麼。
車子發動了，師姐又放下窗戶，對蘇清越說：「對了，我現在在梅奧，有需要可以找我。」她對蘇清越，語重心長點點頭，比蘇清越在李永豪聚會上見到的那些人，還有距離。
蘇清越笑著揮揮手，沒回應什麼。
看她離開。
問廣哥：「喝酒嗎？我陪你。」
「行，等我穿件衣服。」
他說著回家。
隨著最後的行李被搬走，兩人的聯繫也就徹底斬斷了。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往路邊的燒烤攤走。
廣哥幽幽地說：「還記得她當年，她怎麼追我的嗎？」他點了一顆煙，又說：「以為進了梅奧就很厲害嗎？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蘇清越沒有過多追問，只是攤了攤手。
很為她這段戀情感到惋惜。
想起當年師姐，每天為廣哥打菜。
知道廣哥喜歡喝奶。
當時正好流行早餐奶。
師姐便每天早晨在食堂里，給他帶奶。
搞得全院學生，都覺得廣哥五行缺奶。
可一切的一切都過去了。
人會因為地位、因為認知、因為各種不同，產生罅隙。
加之廣哥的父親出事後，兩人的分歧就更嚴重了……
事到如今，也是必然的。
他們在那對小夫妻魷魚攤附近坐下。
除了要了幾串雞脖子，還有烤肉。
突然有一個路過的人，走到魷魚攤忽然怔了一下。
「姐？你怎麼幹這個呢？」
「嗨，和你姐夫一起兼個職，還能賺點錢，交首付。」
女人說著，那個路過的人，趕忙買了幾串。
蘇清越和廣哥面面相覷。
兩人碰了一下酒瓶，過了一會兒，他的電話響起來。
他按了接聽鍵，說自己和蘇清越在一起，又說行，那你過來吧。
待到掛斷。
蘇清越問他：「小玄姐？」
「對。」廣哥笑起來。
「這麼晚？」
「真愛的人，越晚越好！」
廣哥瞬間情緒上來了一點。
蘇清越差點一口啤酒噴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宋小玄把車停在路邊。
朝他們走來。
沒有穿職業裝，而是一身米色休閒運動服，一雙白色漁夫鞋。
帶著個棒球帽，像個青春少女。
她坐下來，和蘇清越寒暄片刻。
便和廣哥卿卿我我起來。
看著他們，蘇清越本來還想過，讓鍾譚凱介紹個做戲服的人。
可轉瞬他意識到，這不合適。
鍾先生也許現在買西服呢……
拋下這個奇怪的惡念。
插不上廣哥和小玄姐的話，蘇清越把目光轉向別處。
忽然，他看到賈乃祥從對面薊門飯店出來。
身邊還跟著個眼熟的女人。
王熙？
蘇清越想起這人是品牌市場部的。
那天在好倫哥，她的飯量驚呆了所有人。
看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的，王熙挽著賈乃祥的臂彎，走到魷魚攤。
蘇清越趕忙掉轉過頭，不想這種尷尬發生。
十點多，廣哥和小玄姐，開車離開。
蘇清越回家和阿眸說了會兒話。
心裡全是工作。
臨睡前，肖玉忽然發來一條簡訊。
上面寫著：「越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