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西盼還是老樣子。

  當蘇清越走進去，看他正和幾個人聊天。

  一名短髮女孩兒，穿著緊身的運動T恤，青春而有活力。

  一雙匡威復刻版板鞋。

  很明顯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女孩在嚴西盼腿上坐著，和大家有說有笑。

  直到回身看蘇清越進來。

  嚴西盼在她耳畔耳語了一句，輕推她。

  她才起身，嚴西盼迎著蘇清越，笑道：「大哥，早知道你要想紅，我就幫你了……」他說，手裡還端著個酒杯：「老黃剛接了東方網網絡人物風雲榜的晚會，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幫上你。」

  他語罷，給蘇清越介紹攝影師。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名叫：閆冰。

  看著歲數明顯比蘇清越和嚴西盼大。壞壞的模樣，有點像唱笑臉的歌星。

  他一身戶外裝，帶著頂舊金山巨人隊的棒球帽。

  看到蘇清越，走過來和蘇清越握手。

  「好像在哪見過你。」他說。

  「琴棋書畫，我和歷先生認識。」蘇清越回，也想起來在哪見過他。

  對方恍然大悟，「你是那個遊戲公司的，是吧？」閆冰問。

  「對。」蘇清越笑著。

  「這是要親自為藝術獻身？」他笑著說，遞給蘇清越名片。

  上面印著：閆冰工作室，攝影家協會理事。

  「時尚、正裝，休閒，古裝一共出四組。先拍時尚和古裝，對吧？」他問。

  「嗯，沒錯。」蘇清越點頭，注意到他們各位置已經準備好了。

  閆冰這時又說：「那你換衣服吧，然後讓我們化妝師給你補個妝，咱們準備開始。」

  他話不多，人很沉穩。

  稍微一個眼神，手下人已經把燈光打開，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

  蘇清越進了更衣間。

  換上時尚的潮牌夾克，一條發白的牛仔褲，腕錶、項鍊以及各種裝飾物……

  這些都是他們商量好之後，嚴西盼準備的。

  稍微照了照鏡子，不得不說，嚴西盼對時尚的把握確實很好。

  自己提了要求，他便能穩、准、狠的找到對應的服裝。

  再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把皮帶繫上。

  他從更衣間出來。

  嚴西盼第一時間看到他，朝他豎起大拇指：「哥，你這身要是去了三國，什麼大喬、小喬、甄宓，都收了得了。」他說：「太浪……」又趕忙往回找補：「太帥了！我和你提前說。你要是火了，小姑娘追你，你可別讓嫂子找我。」

  被人這麼夸，蘇清越豁然發現，自己還挺不好意思。

  臉竟然有些發燙，尷尬地笑了笑：「橫琴那次，你就害死我了。」

  「那這次我更死定了。」

  兩人說著，只有互相才明白的默契故事。

  接著蘇清越坐下來，開始化妝。

  粉底撲在臉上，他稍稍皺眉，有點不適應。

  這還是蘇清越第一次正式化妝。

  上次在橫琴，因為是晚上，又是遠景，只是稍微補了一下，不像這次這么正式。

  嚴西盼看看表，問自己女友：「你同學怎麼還沒到？」

  「我問過了，說是馬上。」女孩兒回他。

  蘇清越發現，她的頭髮有點發灰，高眉骨、深眼窩，眼眸竟是淡褐色的。

  有點異域風情。

  嚴西盼給他介紹，她叫祝近秋，平京電影學院學戲文的。

  蘇清越聽得詫異，問：「戲文？」

  「戲劇影視文學專業。」女孩兒笑著回他，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過了一會兒化妝完成，拍攝開始了。

  蘇清越站在綠幕前。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閆冰的鏡頭貼近他，快門聲不斷地響動。

  其餘人都盯著他看。

  下一刻，蘇清越忽然覺得有點不適應。

  他還從來沒被人這樣拍過。

  上一次，在橫琴。

  那也是晚上，而且沒有燈光，基本不拍正臉。

  觀眾們也沒盯著自己看。

  現在，他發現自己竟然不好意思起來了。

  全然沒了當初方案出來時的感覺。

  正想著，嚴西盼突然說了一句：「停！停！停！」他連說好幾聲停，走向蘇清越，臉上帶出不滿：「大哥，你這也太緊張了，霸道總裁的勁哪去了？調整一下，拿出你在橫琴的狀態來。」

  他說，蘇清越有點發懵。

  沒想到難度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一開始，還以為隨便拍拍就有了，估計今天能早回家。

  看來這件事並沒那麼簡單。

  接著又開始，閆冰按下快門前，嚴西盼再次囑咐：「霸道總裁，記住了！」

  他語罷，蘇清越儘量回想自己平時的感覺。

  聽著快門的響聲。

  感受燈光炙烤，他儘量調整自己的表情。

  怒目圓睜，想想自己是怎麼發火的。

  這時閆冰忽然停了，搖搖頭，也和蘇清越說：「兄弟，你太緊張了，霸道總裁不是和別人有仇，眼瞪的再大也沒有用啊。」他說，笑起來，想了一下，又道：「你覺得歷銘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蘇清越問，忽然有點失落，沒想到一個拍攝這麼難。

  下一刻，閆冰說：「你覺得歷銘是霸道總裁嗎？」

  「肯定不是。」

  「但有氣勢吧？」嚴西盼插話了。

  「對，氣場很強。」

  「大哥，那就對了，你要表現出來的是你的氣場。」嚴西盼說：「很自然的那種，而不是怒目圓睜。你們不是三國遊戲嘛，主公那眼神，俾睨天下，是骨子裡帶出來的。你得有這個感覺才對。」

  他語罷，女友又開口了說道：「我給您出個主意，您要自然，就想想自己的故事。有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把它融入到情緒里。這樣您的表演就會變得自然，而不是硬生生的感覺了。」

  「對！我老婆說得對，這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系。」他說，蘇清越數不清，這是他第幾個老婆了，感覺嚴西盼見個美女都能叫老婆。

  暗暗發笑。

  同時意識到，做個網絡紅人，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那些明星更是經過極為苛刻訓練出來的。

  還有陳峰說過：一個好老大首先也應該是個好的演員。

  他意識到這件事也是人生關鍵的一步，要成為好的老大。

  要思考如何經營自己的氣場。

  可如何做呢。

  自己的故事，什麼故事呢？

  歷銘的氣場是什麼？

  他想著，燈光師先把燈光關了。

  現場光猛地暗下來，蘇清越反問自己，我為什麼為自己代言。

  不就是為了理想嗎？

  我的氣場到底是什麼？霸道總裁是因為有錢才霸道嗎？

  不！真正的霸道，應該是一種透視萬物的氣場。

  經過無數歷練，透出的平靜。

  想想自己從南都出來，到達平京進華絡，開始以為自己很成功了。堅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進入焦點卻迎來巨大阻力，甚至到現在岌岌可危面臨失敗。到底是什麼支撐著自己，還在這裡堅持。

  他想著，看看嚴西盼，在旁邊抽菸。

  此時已經十一點三十分了。

  正想著，男男女女一群人來了。

  嚴西盼說道：「大哥，我送你的額外禮物！」

  「禮物？」

  「你的時間太緊了，如果只靠後期合成會很慢。」嚴西盼說：「所以我讓近秋她們同學過來當一下背景，這樣的話只需要P場景就可以，減少工序，加快速度。」他說，又解釋：「放心！不妨礙你原本的要求，她們不會搶戲。」

  沒想到他連這個也想到了。

  蘇清越怔住，因為預算的緣故，其實自己就沒什麼錢給嚴西盼。

  看著去換衣服的演員。

  想想死亡角落的兄弟們，跟著自己。

  下個瞬間，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兄弟幫自己，跟著自己，不只是因為錢，也是因為他的意志力，他能承受一般人承受不了的壓力。頂著所有重擔，不斷向前進。

  自己的霸氣，應該是勇於承擔一切，寧要萬人嫌，不要人可憐。

  所有罪責自己一個人承擔，功勞大家一起來。

  這才是霸氣。

  下一刻，他和嚴西盼說道：「咱們再試試？」

  燈光重新打開，他忽然覺得自己沉下心來。

  目光只是很正常地平視。

  快門聲響起，嚴西盼忽然笑起來，說道：「這才對！」

  接著他又對那些演員說：「各位待會兒辛苦一下，晚上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