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越對著歐陽點了一下頭。
目光越過他們，看到肖玉獨自坐在靠後一點的位置。
落地窗前，目向窗外。
頭髮和衣服被雨水打濕了。
像是剛剛逃離一場不經意的混亂。
這時，身旁李霖也起身。
「剛才正好碰上歐陽。」他解釋，有點不打自招的意味：「我還說叫你一起。」
蘇清越很自然地笑了一下。
歐陽隨後結結巴巴跟上：「老大，一起吃吧。」
李霖也做出一副挽留他的樣子。
蘇清越只是說：「我來了個朋友，你們吃。」語罷，便離開了。
他沒注意歐陽好半天才坐下，臉色不好，顯得很尷尬。
蘇清越沒太在意歐陽和李霖吃飯的事，也不認為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往前走，肖玉站起來，輕聲道：「越哥，這裡。」
淡淡地笑，還和以往一樣。
依舊楚楚動人，柔弱中又透出一絲堅強。
手上戴著姜正尚給她的那枚鑽戒。
椅子上放著巴寶莉女款手拎包。
一身及膝白色連衣裙，在這個陰雨天顯得有點單薄，「我發現你天天加班。」她說，和蘇清越一同坐下。
「正常，我剛來幾個月，有許多事要重新調整和適應。」蘇清越說：「你最近怎麼樣？」服務員走過來，把菜單遞給他。
「還行吧……」肖玉說。
態度有點猶豫，看看服務員和周圍，沒繼續說。
蘇清越感覺到了什麼，不過沒問。
繼續低頭點菜。為了照顧她，點了三個偏辣的菜，又點了兩杯柳橙汁。
然後抬頭看她，問：「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沒有，都聽您的。」肖玉微微點頭。
一點不像市場中心總監，倒像個小女孩。
服務員離開後，肖玉喝了口水，放下杯子。
嘆了口氣：「越哥，我還是覺得你在的時候最幸福。」她說：「特別懷念與子友、好好姐姐一起做事的感覺。」正說著，服務員端上來橙汁。她說了聲謝謝，又繼續：「還是那個時候好。」
覺得她後面還有話，蘇清越沒接茬。
等服務員離開，肖玉果然又繼續：「那個時候，我一個女孩子沒人重視我，是您把我這個馬上要和沈慶踏上歧途的人，拽回來。」她說：「一點點的，從小事做起，讓我也發生改變。」
覺得她有心事。
蘇清越微笑著回：「別這麼說。」他說：「你的能力沒有任何問題。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發現你。」他語罷，實在沒忍住，又問：「你和正尚還好吧？」
「他的事，您知道了嗎？」肖玉沒回答他，忽然問。
「跳槽？」
「去遊獵鷹了。」肖玉說。
「這事很多人都知道。」蘇清越說。
回想自己告訴姜正尚，還要在焦點堅持。
之後沒幾天，他去遊獵鷹的事便傳遍整個業界。
看來姜正尚早做好準備了。
和遊獵鷹也一定早就接觸，當時不過是等自己一句話。
這倒也不失為一種保險手段，忽然想明白肖玉為什麼找自己了。
隨口問：「正尚在挖你？」
「其實和他關係不大。現在《封神世界》的成績，還有公司情況您肯定也聽說了。後面公司儲備的項目要等到後年才上線……」她說：「長達一年的空檔期，加之現在市場形勢這麼變幻莫測，我很擔憂。不止擔憂公司，更擔心我自己。」
聽她說，蘇清越明白她的意思。
涼菜這個時候上來了。
「先吃……」蘇清越說，肖玉微笑著點點頭，夾了一筷子，放在嘴裡。
手機響了一聲。
蘇清越低頭看，竟是歐陽發來的信息。
「老大，剛才碰巧和李總乘坐一個電梯，他硬拽著一起吃飯……」他說，字裡行間透出無比的緊張和小心，跟著又是一條信息：「老大，我先上去上班了……」
想回頭和他說：我又不是魔鬼，沒必要這麼刻意解釋。
不過隨即理解了他。
畢竟他之前經歷了太多坎坷、磨難與挫折。
能得到這次機會，肯定無比珍惜。
也因為珍惜和重視，才會如此敏感和小心翼翼。
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只好給他回：「吃飽了再回，著什麼急。」然後用冒號和括號，組成一個笑臉：），把信息發回去。
抬頭又聽肖玉繼續：「最重要的是您也走了，子友也不在，好好姐姐又去了品牌市場部。」熱菜上來了，她又繼續：「越哥，您最近有什麼規劃嗎？我還想跟著您。」
「規劃是有的，但短期內我會先把手頭的事先做好。」蘇清越說：「而且我覺得這裡不適合你。華絡就要上市了，一個上市公司高管所能掌握的資源，和普通公司有著天壤之別。」
他說出，這段日子自己的反思。
可肖玉卻說：「可我覺得無論什麼平台，只要您在，都會取得成功的。」
他如此說，蘇清越尷尬地一笑。
既痛苦又欣慰。
痛苦的是，他明白自己所經歷的，是肖玉感受不到的。
欣慰的是，兄弟們還認可自己的能力。
於是又說：「如果你非要想改變，我覺得正尚那裡的確值得考慮。」他說：「一個是遊獵鷹正發力，他們需要人；二是同樣是武俠產品，你駕輕就熟；再說正尚過去也是高管，對你個人的發揮也會是個助力。」
肖玉聽著，不由得點頭。
說了句：「我明白了。」
又一道菜端上來了。
是這家飯店的招牌菜：燒鵝。
蘇清越介紹：「這是他們家的招牌，很好吃。」說完，示意肖玉先嘗。
肖玉隨即夾起來，但筷子在空中懸了片刻。
「越哥，你先吧。」
「自己人，別假客氣，快吃。」
總覺得肖玉今天好像不是為工作，不是為人生困惑而來。
似乎只是為了來而來。
整個談話，也不是以改不改變，去不去遊獵鷹為重點。
可能確實是迷茫，又不知為什麼迷茫……
暗暗嘆了口氣，正想著，手機忽然響起來。
是阿眸的號碼。
他按了接聽鍵，阿眸的聲音隨即傳來：「蘇哥哥，你在哪呢？」
「吃飯啊。」蘇清越說。
「和誰？」阿眸的聲音，帶著股偵探的意味。
隱隱覺得她就在附近，回頭看入口處。
蘇清越說：「和肖玉，在大廈二樓，你要來嗎？」
「嗯，我馬上到。」阿眸說，隨即掛斷電話。
接著，蘇清越便看到阿眸走進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