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琴的六點,天剛剛黑。
山下的海,太陽在盡頭,本面已經落下。
一些媒體已經來了。
在簽到台交換名片,蘇清越不時和大家握手,聊著天。
因為大家平時都在網上交流,很少能見面。
所以這次格外的熱絡。
有包郵區一帶的遊戲媒體也說,「這次你們華絡的熱點,可算帶上我們了。」
看她們的名片。
蘇清越知道這間名為』一起PK』的遊戲媒體。
彼時肖玉曾經提及過她們。
並且堅信她們的前途。
如今,她們的成長,證實了肖玉的判斷。
她們已經成為排位前三的遊戲類媒體,給競合造成了很大的競爭壓力。
周圍一些玩家也來了。
周子友和大家寒暄著。
蘇清越知道全國會有幾十個城市,配合這場婚禮。
低頭看表,差不多時間到了,他去了車上換了禮服。
剛換好,嚴西盼便敲門。
進來後和他說:「老大,我們開始吧?」
他們立刻走出去。
肖玉早穿著禮服等在外面了。
陽光下她很美。
很適合古裝,溫柔安靜,在夕陽下。
嚴西盼看看肖玉,感慨道:「你真太適合古裝了,尤其是你的臉,更有古代女子的狀態。」他以為自己是在夸肖玉,可蘇清越聽到後,卻格外彆扭。稍稍皺眉,聽他又說:「和越哥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肖玉笑了一下,臉紅了。
嚴西盼恢復正經,囑咐:「越哥,我再強調一遍,當你聽到山上音樂響起,追光打到海中的小船,就說明你要開始了。聽攝影師的調配,往上走,提前調整情緒……」
明白嚴西盼心裡的擔憂,畢竟自己和肖玉都不是職業演員。
蘇清越點頭說:「我記住了。」心裡又重複順序。
車子發動了,他們離開。
車子順盤山路向下行駛。
遠處的海,漸漸暗淡下來。
夕陽馬上就要消失了,沙灘如今變成燦金色的。
漁船已經來了,就在沙灘邊上,蘇清越知道,晚間它會亮起燈盞。
這個時候肖玉坐的距離他近了一些。
問道:「越哥,你說一直等待,那種心境只是雀躍嗎?會不會也有別的?」她問,指指下面的漁船:「劇中她一直等他,如果有一天,他真來了? 我覺得她的情緒一定是有過渡的。」
「怎麼過渡?」
「她一定會先哭? 因為這個哭泣,代表著這些年她所捱下的。她為自己的等待哭泣? 為美好的結果而感到高興? 喜極而泣。」她說:「然後她們會擁抱,全身心的擁抱? 最後才是雀躍的向上。可每走一步又會回頭,很怕把他弄丟了。」
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可想到他們畢竟不是演員。
他們的任務就是過渡和銜接。
下一刻? 他說道:「不好,我們不要這樣。」
「不要?」肖玉眼前閃過一絲失望。
「不要擁抱。」礙於在車上,蘇清越沒有直接說出更深層的擔憂。
這個時候車子停在半山的小徑前,攝影師和燈光都已經準備好了。
蘇清越稍感緊張? 深呼吸。
知道待會兒山上? 會先放武俠電影裡的各種剪輯,示意大俠在疆場作戰,秦媛媛每天都會在山上眺望,企盼他歸來。接著,大俠遇到了敵將中品階最高的? 他毫不猶豫衝過去,刀光劍影過後? 忽然黑場。
這個時候《原來你也在這裡》響起,秦媛媛會在山頂眺望。
直到有一艘小船出現。
她飛奔下山。
和嚴西盼久了? 就會發現,他的強項就是用視頻串場。
聲光電加上視頻? 形成一體化的故事。
攝影師對他們點了點頭? 她們兩個站在小徑中。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只有山頂還有光亮。
肖玉幾乎是緊貼著蘇清越? 有點緊張也是為了提前做情緒的調整。
冰冷的觸感瞬間傳來。
黑暗中,他看到肖玉的小臉揚起來,一直盯著自己。
感覺就差一點擁上來。
這個時候山上的音樂響起來了,是《原來你也在這裡》的前奏。
歌聲響了起來:輕霧之下,皎若秋月。純淨白皙就那一次,少年怯怯,孤身入戲。瘦削臉龐,泛起絲絲漣漪。若有似無,卻又深藏心底。滴答、滴答,光陰飛逝一別已過少年時……
「準備……」
嚴西盼的聲音,從攝影師的對講機里傳出來。
一道追光直抵海面。
那艘小船被照亮。
猶如在海岸中,燈光映照著勒杜鵑的花海。
真如嚴西盼說的那樣,很像梅花島。
「三!二!一!」攝影師豎起大拇指,蘇清越和小玉按照指令開始動起來。
不時又停下來。
小玉的臉上掛著淚珠,回頭看那艘小船,說:「我知道早該開始新生活了,可人生就像那首小船,一旦有座島,便很難把船駛向下一個港口。」她說,攥緊了蘇清越的手,凝視他。
蘇清越有點感動,還有點同情,還有點點奇怪。
可想到效果,卻也只能拉著肖玉的手。
亮起的微光中,有些不忍,他終於說道:「小玉,不開始就永遠沒有結果的。你該嘗試一下,給自己一個機會,慢慢的改變……」他說,分明看到肖玉在哭,眼眶紅著。
攝影師不停的按下快門。
蘇清越發現,自己明明知道,這些照片會留下來。
可效果應該也不錯。
被肖玉拉著向上走,她不時回過頭,像是生怕他跑了。
淚花里有開心。
聽她說:」越哥,這可能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了。」
「不要這麼說,你的人生還很長。」
「可港灣只有一個。」肖玉在前方忽然站住。
蘇清越差點和她撞個滿懷,臉瞬間紅了。
她開心的笑起來,像調皮的小孩子,說:「不管那些了。對我來說,只要有這一段幸福時光,我就知足了。」她說,又拉著蘇清越往上走,速度快起來:「忘了那些吧,我們不需要那些答案,只享受當下就好了。」
鏡頭中,他們真像一對久違重逢的情侶。
這時候山頂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嚴西盼的聲音,在對講機里響起來。
蘇清越聽到他說:「越哥,你那裡可以停了。」
如同過了許久許久……
竟然都無法從那個情緒中抽身。
好半天就那麼站著,看攝影師收起設備。
聽到山上的主持人說:「今天是一個快樂的日子。不僅僅是媛媛和華大俠重逢,也有我們數十位將士,從疆場回來,和他們的愛人相聚一堂……」
他們這才回過神。
看看工作人員,蘇清越尷尬的問:「演的還可以嗎?」
攝影師豎了個大拇指,說:「專業級表演,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