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單位看了看統計後台。

  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蘇清越倒在床上。

  想著之前的工作，也沒這麼累。

  昏昏沉沉睡過去。

  再睜眼，已經是四點多了。

  算了算快九個小時。

  還是很累。

  這才意識到原因：平時工作不累，是因為經過一遍遍訓練，形成肌肉和神經的記憶；可Gameyoung不一樣，這是他第一次做展會，而且規模極大，幾乎用盡他全部的精力思考和關注。

  這才對！

  這才是自己要的，耗盡體力的感覺。

  感到滿足，又昏昏沉沉睡去。

  直到早晨七點半，才起床。

  發現廣哥屋子還敞著門，看來是昨晚沒回來。

  不知道他和小玄姐怎麼樣了，想起在台上意氣風發的鐘譚凱。

  他知道這件事了嗎？

  小玄姐攤牌了嗎？難以想像他知道的後果，不由得為廣哥和她感到擔憂。

  出了門，狀元餅還在老地方。

  蘇清越覺得它再精緻點，完全可以進入五星級酒店的菜單。

  只可惜阿眸不喜歡吃，覺得太膩了。

  有時候，味道是一種習慣。

  阿眸喜歡待在自己熟悉的舒適環境裡。

  到單位的時候比較早，很多人還沒來，他先去了茶水間泡茶。

  窗外的高樓封頂了。

  玻璃幕牆正在緊張的鋪建。

  昨天，他看後台的時候發現《武俠大世界》同時在線人數，已經超過三十萬人。

  聽到利君攥了一下拳頭，說了聲：「終於到了！」

  難得他這麼激動。

  蘇清越也很高興，可不知怎麼回事，又想起焦點的《三國群雄》。

  姜正尚這時進來，難得他花襯衫花褲衩，一雙涼拖。

  睡眼惺忪的接咖啡。

  蘇清越和他寒暄：「加班了？」

  「對。」他話不多，端著咖啡喝了一口，走到門口，又忽然回來：「Gameyoung很棒，厲害！」朝蘇清越大拇指，又道：「未來我們天焰的遊戲出來，你可要竭盡全力，必須炸！」

  「當然！」蘇清越笑起來，理解研發人員不容易，頂著巨大壓力前行，封閉開發幾個月得不到休息。產品對他們來說，就是孩子，「你們那個項目怎麼樣了？」蘇清越又問。

  「沒問題，咱們回頭說。」

  姜正尚轉身離開。

  不給蘇清越再說話的機會。

  說不清什麼滋味，蘇清越端著茶杯回工位，看見賈乃祥已經來了。

  正閉目養神。

  聽到蘇清越開電腦，他睜開眼：「昨天回來的？」目光在蘇清越身上。

  問話不像寒暄，而是想了很久，才問出[新 ]來的。

  蘇清越稍感詫異，可還是嗯了一聲。

  等著系統彈出登錄框。

  單位的機器雖然配置不高，可總體而言還是要比筆記本好。

  網速也更快。

  沒一會兒登錄系統，上了QQ，就聽組群在響。

  賈乃祥又問：「幾點到的？」

  還是覺得像話裡有話，蘇清越耐著性子說：「快七點了，路上有點堵車。」

  「我說怎麼沒看到你。」他笑起來，很僵硬，有點尷尬的感覺，指指屏幕，「我在工作群和你的QQ，還有郵箱發了這次的工作總結，你看了嗎？」他問，又說：「昨天中午就發了。」

  原來問自己幾點回來。

  問的是這個，蘇清越恍然大悟，不但沒生氣，反倒覺得有點意思。

  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昨天的行程。

  中午以後就沒再看電腦。

  免得他凝視深淵，誤會自己。

  可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什麼義務解釋？

  點開群，看到賈乃祥先說大家辛苦了，祝一路平安。

  然後發了個笑臉。

  真是罕見，接著就看到他把工作總結髮到群里了。

  留下一句：拜託兄弟、姐妹們看看。

  承認，賈乃祥的工作確實做得好。

  可這麼幹，蘇清越覺得完全是在自毀。

  關於Gameyoung，公司當然會開會總結。但不會把個人事跡，拿上來討論。

  很想問他，這次誰的工作沒做好？

  又看到郵箱裡的郵件。

  不止是給自己的，還抄送了市場部的全員。

  並且也給了互動娛樂工作群的幾個部門經理。

  最後竟然還抄送給了陳峰。

  還算他聰明，沒有抄送給田壘。

  越來越理解陳峰說的：這個人要再看，有的人沒有提拔，是有原因的。

  「你看看吧。」賈乃祥又說，像個猴急的孩子。

  回頭看他。

  沒有點開文件，說道：「你的成績，我全知道。論壇的操作確實很棒，這一塊，不止是我，也不止是市場部，還有陳老大，都是知道的，」他說，怒火根本壓制不住，又道：「全公司的人，包括保安，都知道你的成績，不用特地發郵件提醒。」

  前幾句，賈乃祥聽蘇清越說，還有笑臉。

  可到後面，整個人都僵住了，瞪著蘇清越，竟然顫抖起來。

  好半天，才一字一頓的問：「我們去會議室，行嗎？」

  「好！」蘇清越起身。

  毫不猶豫推門進去，看到肖玉和好好姐姐剛走進辦公區。

  賈乃祥跟著關上門。

  還沒來得及坐下，身後賈乃祥忽然聲音提高了八度，「為什麼？既然我有功勞，為什麼承諾的不給我？你答應過我的！我哪點做的比別人差，我就是要問問，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

  蘇清越反問他，目光直視，把他瞪得啞住。

  又接上話茬，大聲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整個部門，只有你有功勞？為什麼你認為，公司要為你個人的工作，發個通知？難道你認為，你的工資是底薪，可以什麼活都不干？難道稍微做點事，就要另算報酬？」

  「你！」

  估計是沒想到蘇清越發脾氣，連發質問。

  賈乃祥整個人僵在當場，一個你字出口，半天說不出話。

  蘇清越又接上話茬，大聲道：「這個部門誰沒有功勞，誰沒有苦勞？當時肖玉受著傷，不也堅持工作嗎？哪個人懈怠了？你在後方！我們前方！大家通力配合才有今天的，你以為是你一個人在做事嗎？」

  「但你承諾給我的！」

  「我也去做了，我誠心誠意和老大談。如果我能決定，早給你了。」蘇清越大聲道：「而且你自己有什麼問題，自己不反思嗎？」

  「我怎麼了？我哪點比別人差？」

  賈乃祥大聲咆哮。

  忽然想起那句：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被賈乃祥的幼稚打敗了。

  注意到工位上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過來。

  蘇清越看看賈乃祥。

  聲音終於低沉下來，一字一頓：「賈乃祥，沒人質疑你的能力。」

  「那我為什麼不行？」

  「這不是我們的問題，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你什麼意思？」

  「……」蘇清越頓了一下，「你智商很高，能力很強。但是一方面的成績，被你一方面的缺點遮蓋了。恃才傲物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賈乃祥好奇追問：「你說清楚點？」

  「你的優點和缺點，就像自己雙手互搏。左手才華剛出，右手情商就來抽自己。來回來去，反反覆覆！最後是鼻青臉腫，還傷及無辜。」

  人的成功，拼的是綜合實力。

  「呵呵……」蘇清越笑了一下，「凡是恃才傲物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多數人以為是因為才華出眾，遭人嫉妒，其實這是錯的。沒有好下場的根本是這個人……」他停頓了一下。

  賈乃祥好奇追問：「這個人怎麼了？」

  「這個人和自己玩雙手互搏，結果就是：左手才華剛出，右手傲物就來抽自己。來回來去，反反覆覆！最後是自己把自己打腫了，打敗了！其實並不是別人在害他，別人只是在竭盡全力減少損失！」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聽不懂吧？」

  蘇清越冷笑起來，瞪著他。

  剛要拉門離開。

  下一刻，他又回過頭。

  和他對視，聲音低沉下來，最後說道：「現在你就在用自己的傲物，打敗自己的才華。抹掉別人心中，你所有的成績。」

  他語罷，離開。

  留下賈乃祥，在會議室坐下來。

  許久都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