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點，什麼樣的關聯公司？」
這會兒，陳凡忽然產生了興趣，安然公司是怎麼通過關聯公司搞到錢的。
「按照報導中說，安然公司下面有兩家關聯公司，分別是馬林二號信託基金和Osprey信託基金。
安然公司通過這兩隻基金籌集了34億米元資金，但是該報的記者和邀請的會計師在仔細閱讀了安然公司最近幾期財報後都確認，這兩家公司都沒有出現在關聯企業名單了，也就是他們的經營活動沒有在安然公司發布的財報中體現出來。
他們認為這兩家關聯公司是不可能是第三季度結束後才開展的融資行為，34米元的資金沒那麼容易籌集到，肯定是在第三季度就已經開始，那麼在新的財報中就應該有相關信息，可惜他們沒有看到。」
「等等，關聯公司是信託基金？」
陳凡忽然打斷了張全的話問道。
「這兩隻信託基金是安然公司的財務總監托馬斯負責的，就是為安然公司籌集資金的，至於怎麼處理這筆錢，該報導猜測很可能是想通過定向增資擴股的方式消化這筆錢，因為安然公司根本沒有別的方式處理這筆帳。」
張全那邊解釋道，不過又接著說道：「該報導還對安然公司三季報進行的了分析，按照安然公司舉行關於第三季報的電話會議，安然的兩筆巨額一次性重組費成為焦點，也就是安然公司聲稱因為10億米元重組費導致三季度虧損，其實是隱瞞了更多的損失。
第一筆重組費包括為關閉水廠業務、寬帶通信網以及其它不動產投資項目做的10億米元重組和損失費，但分析師們同時注意到，安然第三季度的運營成本比前兩季度卻分別低2億多米元。
買方分析師猜測，安然可能把有些正常運營費用打入「一次性重組費」，從而提高安然的營運利潤，讓報表好看一點。
第二筆重組費用是為了中斷與「某一關聯企業」的財務合約而產生的12億米元重組費，這筆重組費將直接從財務報表中的「股東權益」項中扣除，也就是不進入當期利潤表，而是直接在資產負債表股東權益中扣除，意味著股東淨資產將減少12億米元。」
「就是說，嚴格說起來，安然公司三季報正常情況下他們的虧損不是6億多米元，而是18億米元？」
陳凡皺眉問道，不過沒有看到詳細資料前，對於這個買斷合約的損失到底是該進入當期利潤表還是計入以前年度損益調整確實不好說，但是這只是針對會計做帳來說的，對於閱讀報表的人來說，應該就是這麼理解了。
「是的，我這邊已經把安然的詳細財報找專業會計師看了，目前還沒有得到回應。」
張全回答道。
「先說季報那個事兒，當初安然說要關閉水務業務和其他一些項目的時候我也猜到會有損失，這次報導就是懷疑他們把公司運營的費用做進這筆損失里，是吧？」
陳凡說道，不過不等張全回答又自顧自說道：「還有就是這12億米元的，他們認為屬於以前年度損益的部分，沒有反應在當期收益里，而是直接從股東權益當中扣除的？
這個到是夠狡猾的，不詳細閱讀財報，怕都發現不到這事兒。」
陳凡這會兒嘖嘖感嘆道，安然公司還真會玩。
「最重要的就是那兩隻基金的事兒了，他們通過私下找錢，以定向增發新股的名義籌集到三十多億資金，現在股票沒發，錢就拿去還貸了？」
「是那麼個意思，成立這兩隻基金應該就是專門為籌集資金準備的。」
張全說道。
「不對，現在安然股價跌到什麼地方了，誰特麼會相信他們？現在出錢買安然的股票，不會是遇到傻子了吧？」
陳凡忽然說道，覺得解釋不通這個事兒。
「按照報導的說法，這兩個基金之前很早就在運作這個事兒，上半年的時候，股價在50米元附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運作了。」
張全說道：「據還不確定的消息來源，該網站注意到這個事兒，就是因為有投資人要反悔，要退出這個項目，但是發現錢已經被人挪用了，就是還那筆債了。」
「這樣啊。」
陳凡已經理解安然公司搞錢的方式了，應該都是當初在股價走勢還沒有崩盤的時候，他們面對銀行等金融機構不再給他們增加融資額度，就偷偷組建信託基金籌集資金，以定向增發安然股票的方式吸納投資。
當時安然股價走勢還馬馬虎虎，雖然已經走弱，但是顯然這些基民並沒有認為安然股價會持續下跌，而且這會兒下跌似乎還有撿便宜的機會，所以就把錢砸進去了。
但是現在看到安然股價近乎崩盤的走勢，自然不願意再把錢砸進這個無底洞，那怕按市價打折都不願意，也許那點折扣也就是股價跌兩天就沒了。
陳凡覺得大概明白是什麼消息了，就打算掛掉電話，這個時候繼續想也沒用，晚上米股開盤後自然就會有人用腳投票。
就在這個時候，正打算掛掉電話的陳凡隱約聽到電話那頭似乎有人在說什麼，隨後就聽到張全在那邊說道：「陳總，稍等下，我這邊拿到點新東西。」
似乎張全那邊又有了什麼新消息，陳凡也只好繼續等待，聽聽張全還有什麼新的東西傳過來。
不過這次陳凡等的就有點久了，時不時還能聽到電話那頭張全和另一個人的聲音，但是很模糊，完全聽不真切，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陳凡只好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張全什麼時候會忽然開口，所以就能安靜的等著。
過了好長時間，陳凡的耐心都快要被消耗光了，手機話筒里忽然傳出張全有點高亢的聲音。
「陳凡，知道安然公司怎麼玩的了。」
被張全一驚一乍的，搞的陳凡有點想要發火，「好好說，我聽著呢。」
「安然公司確實在隱瞞債務，這是華爾街日報明天頭版的文章，裡面詳細說明了之前那筆12億米元的損失的內容，應該是他們的人跟蹤挖掘出來的大新聞。
安然之前由公司時任財務主管安德魯發斯托搞的，是在去年米國科技股泡沫破滅後，因為擔心公司投資的寬帶業務損失，他們搞出了LJM資產管理公司，發行了三期信託基金，分別是LJM一號、二號和三號，這次損失的12億米元，很可能就是應對LJM公司的。
按照報導中的話，LJM二號和安然公司簽署的保密協議，覆蓋安然公司的寬帶業務，相當於對賭，條件也很有意思，如果安然公司的寬帶業務資產升值，LJM二號要分享這部分溢價，如果是貶值，則是LJM二號承擔損失。
LJM二號籌措的12億米元將打進公司，但是如果LJM二號遭遇清償危機，安然公司保證將支付12億米元現金或者等價股票，基本就是安然公司為這個項目保底。」
「原來如此，想來其他兩個信託也是內似的對賭合約，只要公司股價持續上漲，那麼對安然公司來說都是有利的，無非就是真到損失的時候增發一批新股就可以解決這筆帳了。」
陳凡大概明白了，安然公司通過信託的渠道籌集資金，而不是從銀行或者發債籌措，而還錢則是通過現金或者發行股的方式完成。
「按照報導上說，去年安然公司至少從這份合同里確認了5億米元的利潤，就是他們的寬帶業務的損失，今年到三季報還確認了5億米元。
最有意思的是安然公司確認了這5億米元的收入，但是並沒有在帳上計提寬帶業務的損失，也就是本來是平衡的投資業務虛增了5億利潤出來。
現在LJM那邊貌似陷入現金枯竭，但是現在安然低迷的股價沒辦法增發新股來平帳，因為這需要發行大量股票，無疑會稀釋股東權益。
而且LJM二號的投資人包括第一波士頓銀行、通用電氣和米國教師基金等機構，安然公司沒法填補這個窟窿，所以才搞出了那個12億米元的重組費出來，了結和LJM資產管理公司之間的合約。」
張全在那邊絮絮叨叨的念著，貌似就是剛剛收到的情報，先前應該也是在和同事分析這份即將面世的報導。
「報紙明天就會發行，就是說今晚米股市場的投資人都會知道了？」
陳凡忽然問道，「報導不會被撤下去吧？」
「不會，現在安然公司在華爾街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幫助他們了。」
張全急忙說道。
「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打算在10米元下方大量買進安然公司的股票，所以搞出這兩篇新聞，要知道，這個東西見報，還有那個網站的消息，足夠把安然公司打下深淵了，可是我怎麼感覺時間湊到一塊」
陳凡的話說到這裡就卡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就感覺太湊巧了，而且是在這個即將跌穿10米元的日子出來這樣的消息。
今晚米股市場開盤後，安然盤中肯定會出現史無前例的拋壓，要麼股價暴跌下去，要麼就是有人乘機吸籌，吃到飽，直接完成對安然公司的收購。
「你的意思是，今晚會有人狙擊安然公司，在市場上大肆收集安然公司的股票，完成對公司的控股？」
張全不確定的問道。
「之前咱們不是有過分析，感覺安然公司好像被人搞了，一直在背後做小動作，但是一直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麼，現在看來，他們可以用很小的代價完成對安然的控股。」
說著陳凡就開始計算起來，「3月份的時候，就算70米元的股價的話，安然公司價值是525億米元，大概是這個數，到現在為止，安然公司的市值已經掉到70多億米元了，現在股價每下跌1米元，安然的市值就減少7億多。
安然那個大股東好像股份不到20%，假設，我們膽子大點，安然股價跌到5米元，市值就是30多億，都不需要10億米元就可以成為安然公司的第一大股東，對不對？」
對於陳凡忽然的說法，張全自然不敢表態了，貌似陳總這是有意收購安然公司了，而且還不是花自己的錢，而是這次做空的收益，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收益，還不到總收益的一半就可以完成了。
張全在那邊猶豫了很長時間，才期期艾艾的說道：「陳總，這個決定怕還是你們老闆們商量吧，如果放在以前的話，安然公司還真是個不錯的交易對象，可是現在的環境」
張全是明白陳凡的意思了，可能有人對安然公司下手，那麼自己當然也可以對安然公司下手，現在的安然公司就好像是已經脫光了衣服的美女，只要有錢，誰都可以。
「你覺得收購有風險？」
陳凡忽然問道。
「陳總，先前我已經向你匯報了，安然公司可能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債務，以前不知道的話還會覺得安然公司是個不錯的收購對象，可是現在，我真不敢確定，安然公司背後還有多少債務沒有被披露出來，一旦我們下場的話，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說到這裡，張全還是試探性的建議道：「最好和徐總他們商量下，看她們是什麼意見，如果需要，我這邊會馬上做出一份意見書，分析收購的得失，供你們參考。」
「我又不是和你商量收還是不收，只是想知道你的意見，你說的有道理，安然的爛攤子到底有多爛還不知道。」
其實在張全後面不錯安然公司存在的隱性債務的時候，陳凡就已經發覺到，收購安然公司真不是個好想法。
安然公司到底有多爛，誰知道？
很快就掛掉和張全的通話，陳凡這會兒也睡不著了。
安然公司的問題現在逐漸已經清晰了，造假是沒跑了。
之前自己猜測過，安然公司目前最好的資產除了他的發電廠外，可能就是那個「安然在線」交易平台了，畢竟已經控制了米國的電力和天然氣交易市場。
真好，作為一家發電公司，居然可以控制一國的主要能源交易，雖然安然說他們不會收取交易費用，可是大家都知道，安然公司是以做市商的身份參與市場的，完全具備操縱價格的能力，
可惜了。
陳凡最後還是沒敢下決心，只能放棄收購安然公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