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了一腳,可並沒能把小雀的神志喚回來。
方潮舟看著小雀那張臉越來越紅,最後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方潮舟:「!!!」
因為他離小雀最近,所以是第一個蹲下去查看對方情況的,他先探了下呼吸,見呼吸幾乎摸不到,就轉為想摸對方脖頸上的經脈
但還沒碰到,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不要碰。」薛丹融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一個外門弟子難道還懂歧黃之術,站開。」
方潮舟看了下被捉住的手,只能收回來,但奇怪的是,他一抽沒抽動,抽的第二下,才把手給抽回來。
薛丹融掃了眼地下的小雀,就叫了兩個人,「你們把他抬去一指峰,找杜雲息師兄,然後再去通知向源,此人不適修仙,待人轉醒後,就請出天水宗。」
「是。」
那兩個人立刻把小雀被抬走了,而剩下的人見薛丹融一下子就打發了一個外門弟子,更是不敢吭聲,甚至動都不敢動了。
一節課上下來,倒比早上的理論課還要安靜,甚至沒人敢問薛丹融問題,不懂也只敢跟旁邊的人眼神交流。
他們慕薛丹融美色,可從未料到這層美色下還包裹著冷漠,甚至是殺氣,哪裡還敢接近。
剩下的人里,現在就方潮舟最放鬆了。
方潮舟一開始還以為薛丹融是看破他身份了,後面半節課上下來,他發現對方並沒有多注意他,於是就放鬆了。
他拿著把小木劍,這裡揮一揮,那裡劈一劈,遊手好閒,摸魚達人。
一下午的課就這樣被他摸完了。
下課前,還需要集合一次,聽完訓話,便才是正式下課。方潮舟此時歸心似箭,只想回水英院躺著,所以都沒怎麼聽薛丹融說話,直到他被點名。
「你、你、還有方卓,你們三個人留下來。」
方潮舟抬起眸,眼神詫異且有些不安。
薛丹融叫了三個人留下來,等其他外門弟子都離開時,薛丹融拿著斷水劍站在他們三人的面前,眼神冰冷。
「你們三個人整節課幾乎都在玩,應當領罰,所以你去清理學堂的恭房,你去打掃食堂。」他對前面兩個人說完後,眼神放到了方潮舟身上,「方卓你負責今早上課的課室。」
因為學堂是針對外門弟子開設,大部分的外門弟子都未辟穀,所以需要吃喝拉撒,而方潮舟已經辟穀,若是吃了食物,只要在事後吃化食珠即可。
責罰下來,三個人各自領了工具去負責自己的區域,方潮舟算得上是最輕鬆的,因為早上上完課的時候,已經有人搞過課室衛生。
他將巾帕放進水桶,打濕擰乾,開始擦桌子。才擦完三張,就有陰影籠了下來。方潮舟頓了一下,慢慢抬起頭,就對上了一張芙蓉面。
他先是一僵,隨後擠出一抹笑,「老師。」
薛丹融瞥他一眼,竟在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方潮舟看見他的動作,愣了愣,但因為薛丹融沒有開口說話,他便當對方是過來監工的,擦桌子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許多。
他把桌子都擦了,除了薛丹融坐的那一張。方潮舟想了想,還是提著水桶和巾帕走了過去。
先從離薛丹融遠的地方擦,可一張桌子就那麼大,他再拖延,也要擦到薛丹融旁邊。看著被擋住去路的巾帕,方潮舟只能硬著頭皮說:「老師,你能不能換張桌子坐?我要擦……」
話沒說完,方潮舟的手臂就被抓住,下一瞬,他發現他被捉到了對方的腿上。
方潮舟:「!!!」
他看著面前的美貌青年,呼吸都一窒。
「你……」他被嚇到,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個完整話。
跟方潮舟慌張完全相反的是薛丹融,他抬眸看著坐在自己腿上的人,鳳眸里的冰冷依在。
他就這樣看著方潮舟,不說話,卻也不讓方潮舟走。
方潮舟深呼吸一口氣,才勉強把慌張壓了下去。他抖了抖還抓在手裡的巾帕,故作無辜,「老師,你先放開我吧,我還要擦桌子。」
沒人應他。
方潮舟見對方像個啞巴,還是個霸道啞巴,想了想,最後只能臉一甩,哭唧唧道:「老師不要啊,我貌醜人無知,實在配不上風光月霽的老師。」他還用巾帕虛掩在面前,裝作絲帕。
說完,他偷偷瞥了下對方。
薛丹融還看著他,只是扣著他腰上的手更緊了。
方潮舟眼珠子不由轉了轉,薛丹融到底是認出他了?還是沒認出?
若是沒認出,那薛丹融抓著他做什麼?還直接坐大腿了。
若是認出了,為什麼薛丹融不說話?
難不成薛丹融在等他主動承認?
那他能主動承認嗎?自然是不能。
細數他那一樁樁事,沒一件是能拿到檯面上來說,所以方潮舟在短暫的糾結後,決定裝死。
薛丹融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這樣耗著吧。
這一耗,天色都被耗暗了下去,方潮舟今日本就起得早,此時犯困得不行,即使是坐著,眼皮子都忍不住打架,身體更是搖搖欲墜,若非薛丹融抓著他的腰,他就能摔在地上。
方潮舟閉了閉眼,有些崩潰了,他無奈又無語地看著面前的薛丹融,不過這個時候他還記得自己和薛丹融名義上的身份。
「老師,這天色都暗了,這罰要罰到什麼?」
薛丹融聽到這句話,總算給了點反應。他鬆開了方潮舟,語氣淡淡,「今日就罰到這吧。」
今日就罰到這?
還有明日的罰嗎?
但方潮舟行動比腦子走得更快,他飛快地起身,提起旁邊的水桶和被他丟到地上的巾帕,像逃跑的老鼠,一下子就出了課室。
等到學堂後院,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蠢,他剛剛簡直是落荒而逃。
想到這裡,方潮舟還想找補回場子,可他繞回課室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人了。
薛丹融離開了。
方潮舟看著空蕩蕩的課室,也只能先回光英院。因為天色暗了下去,光英院遠,方潮舟拿著夜明珠燈,走近距離的小路。
走著走著,他突然回了頭。
方潮舟狐疑地看向身後,半響,才轉回頭繼續往前走,但他沒走多久,又再一次轉了頭。
「誰?」他厲聲道。
他感覺有人跟在他後面。
可那一聲喊出去,並沒有任何反應。方潮舟掐訣施了一道尋息術,但法術告訴他這一塊並沒有人,活物就他一個。
方潮舟皺了皺眉,只能壓下心裡的詭異感,繼續往前走。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方潮舟終於回到了光英院,褐馬雞倒是機智,一早就備好了熱水,所以他一回來就拿著衣服去了淨室。
在外面晃了一天,一定要先泡個澡消除疲憊。
光英院沒有浴池,只有浴桶。方潮舟泡在浴桶里,拿洗澡的巾帕蓋在額頭上,雙手搭在桶邊沿。他本意是準備泡一會,身體沒那麼疲乏了,就回房,哪知道泡著泡著就睡著了。
方潮舟猛地睜開眼,他吸了一口氣,站起身將屏風上衣服拿過來披在身上。出了浴桶後,他拿著巾帕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到落地銅鏡前。
一走過去,他就怔在了原地。
方潮舟頓了頓,湊近了些銅鏡,他抬起頭,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手摸上脖子。他脖子上什麼時候多了點紅點,是泡澡的時候有蟲子進來了嗎?
方潮舟指尖摸過那些印記,又多看了幾眼,突然,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印記似乎不是蟲子更咬的,更像是——
人吸吮出來的。
方潮舟迅速看向周圍,剛剛有人進來了?可有人進來,他肯定會醒啊,就算他不醒,褐馬雞也在。
想到褐馬雞,方潮舟立刻沖了出去,他衝到寢居,看到倒在被褥的褐馬雞時,心都顫了一下,直接撲了過去,「大黑,你……」
話沒說完,就看清褐馬雞起伏明顯的胸口。
方潮舟:「……」
他默默站直身體,對上褐馬雞被他吵醒的眼神時,他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剛剛以為你死了。」
褐馬雞:「……」
突然,它翻了過來,語氣疑惑,「方潮舟,你脖子怎麼了?」
聽到這個,方潮舟臉色變得奇怪,好一會,他才語氣凝重地說。
「我好像遇到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