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中間刪了一點,加一點結尾。
方潮舟長嘆一口氣,隨後他伸出手想把旁邊的少年摟進懷裡——
但沒摟動,他頓了頓,加大了些力氣,又摟了摟,還是沒摟動。
於是,方潮舟只能退而求其次,山不就我,我來就山,他主動往前湊了湊,硬是伸出一隻手去拍對方的背。
「崽啊,你怎麼那麼慘啊!吸引到的男人基本都有奇怪癖好,但是長得漂亮又不是你的錯,爸爸相信你,只要你認真挑,一定會挑到真心待人的如意郎君。」
薛丹融側過臉,看著拍他背嘗試安撫他的方潮舟,在方潮舟拍完想收回手時,他先伸出手。只輕輕一攏,他就把青年攏進了自己的懷裡,「師兄的話,我實在有些聽不明白,師兄可否一一解釋給我聽?」
因為這個擁抱,冷香落了方潮舟一身。
不知不覺之間,少年身形比之前高挑許多,準確來說,此時的薛丹融正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眉宇間的那份稚氣還未完全消散,五官已比之前更為端麗。
方潮舟卻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此時跟薛丹融挨得過分近了,遠超過正常師兄弟該有的距離。他聽到對方的話,就點了頭,「你問。」
「崽?指的是我嗎?」薛丹融問。
方潮舟聞言,點了下頭。他沒說錯,薛丹融作為他追的小說里的原著主角,他是可以喊對方一聲崽崽的,畢竟當初也是訂閱了,留評論了,連營養液也灌溉得滿滿的。
「那爸爸一詞是何意思?」薛丹融又問。
方潮舟對這個問題答得很快,「爸爸就是爹的意思。」
薛丹融聽了這話,垂著眼,一時沒說話。方潮舟這時總算注意到自己被摟住了,開始掙紮起來,一邊掙扎還一邊說:「崽崽,不許這樣抱著你爸,顯得我一點都不威武!」
威武的方潮舟並沒有掙扎幾下,因為薛丹融開始問下一個問題了。
「師兄,師祖打你臀部了?」
方潮舟幾乎是立刻點了頭,還給薛丹融比劃當初打他的戒尺有多長,「這麼長的戒尺,直接打下來,頭一回只打了腿,後面就打了手和屁股。鍾離越水打人還不留一點痕跡,就算你去告狀,都沒地方告。雖然他會親自幫你上藥,可還是痛。」
薛丹融眼神變得晦暗,「師祖還會幫師兄上藥?連……臀部也上了藥?」
「嗯。」
方潮舟的話剛落音,手腕就被扣住了,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下被抓住的手,抬起頭想問問對方為何要抓著自己的手,可一抬頭,近在咫尺的少年的容色就撞入他的眼帘。
少年眉心的那顆硃砂痣如火焰,燃燒著,烏眉下那雙鳳眸,宛如工筆一筆一划細膩畫出,瓊鼻朱唇,面容雪白。
「師兄怎麼知道宋漣衣是……」
像是難以啟齒,少年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而方潮舟倒是不假思索,「他跟我坦白的,我也親眼看到了。」他說完又盯著薛丹融瞧,「崽崽長得真好看,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誰。」
他說著,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薛丹融聽到這句話,左眉微微上挑了一下,那雙素來清冷的眼眸此時看上去竟然有幾分邪氣。
「師兄覺得我好看?」
「好看!」方潮舟斬釘截鐵地說,「寶貝你天下第一美!」
方潮舟的話讓薛丹融頓了一下,隨後薛丹融更是微微轉開了臉,唇角有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等笑意消了,他才轉回頭。
「那師兄覺得我哪裡最好看?」
這個問題把方潮舟問倒了。
他伸出爪子捧住面前的大美人,左看看,右摸摸,把人的耳朵都仔仔細細扒拉摸了幾遍,才一臉糾結地搖了搖頭,「太難了,我選不出來,都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嘴巴也好看?」薛丹融輕扯了一下唇角,隨後說出口的話低沉曖昧,像是誘惑,「那師兄想不想親一親?」
的確是誘惑,在這不大的山洞裡,薛丹融仿佛一瞬間變成山靈精怪,還是修成人形許多年的那種,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惑人的,完全沒了之前清冷少年修士的樣子。
被他誘惑的青年明顯怔住了,只愣愣瞧著,待薛丹融越靠越近,他才像是突然驚醒,猛地扭過頭,「不……我不能……親你。」
薛丹融的視線落在方潮舟的側臉上,烏髮下的耳垂若隱若現,泛著紅,如塗了一層脂粉,「為何?是師兄心中早有其他人?還是師兄表面誇我,實際是嫌我灰容土貌?」
「你怎麼可能丑呢?你要是丑,這世上就沒有好看的人了,是……是……哎,因為我是你沒有血緣關係的親爸爸,我不能親你的。」方潮舟立刻解釋道,只是他後半句在少年的眼神下,聲音越來越低,「不能親的。」
薛丹融眉頭暗暗一皺,不過很快,他舒展了眉頭,把方潮舟又低下去的頭抬了起來,「師兄,我有些事情一直想不通,希望師兄能為我解惑。」
「你問,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方潮舟見對方不提親的事情,明顯開心了一些。
薛丹融長睫微垂,眼有深意,「師兄是不是在知春洲住過?」
方潮舟聞言,面上閃過猶豫,而就在這時,薛丹融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準確地進了他的耳朵,於是,他面上的猶豫之色消失了。
「嗯。」
這個答案讓薛丹融沉默了一會,方潮舟見對方不說話,主動出擊,「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快問,快問。」
他反而催促起薛丹融了。
「我覺得我好像忘了點東西,明明師兄在知春洲住過,可我卻不記得。」薛丹融輕輕笑了一聲,頗有自嘲的意味,「其實不用問師兄,我也能猜到一些了,只是今日問了,才敢確定。」
方潮舟聽了這話,好像沒聽懂,「嗯?」
薛丹融重新看向方潮舟,他眸色悄悄轉暗,如夜色下的海面,而海面下是無數涌動的暗流,「師兄聽不懂沒關係,我的下一個問題——
我與師兄可有越禮之為?」
「越禮之為?指的什麼?」方潮舟想了下,「親?還是咬?這兩個都有,還是你說的是……」
說到這裡,他臉紅了紅。
「是什麼?」薛丹融意識到方潮舟的表情不對,反問道。
方潮舟看了下左右,然後附在薛丹融的耳朵邊,嘀咕了一段話。他說完就坐了回去,壓低聲音說:「你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能說,說了,別人會找我麻煩的。你當初完全是迫不得已,才施以援手,我們之間還是清清白白的。」
話才落,方潮舟就被捏住了下巴。
少年的唇柔軟,略帶一絲涼意。
方潮舟瞳孔微微放大,看著這張幾乎跟他沒有距離的美人臉,對方的長睫一垂,好像是垂在他的臉上,讓人痒痒的。
薛丹融只是輕輕一碰,就放開了方潮舟,但眼神還直勾勾地落在對方的唇上,「當初我也是這樣親師兄的嗎?」
方潮舟好像被嚇到了,怔怔地看了薛丹融了一會,才有了反應。他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頭。一搖頭,少年的頭又低了下來,方潮舟始料未及,不由伸手去推對方,反而被扣住了雙腕。
山洞外。
喝完水的褐馬雞慢慢走回了山洞,只是還沒進去,它就先聽到裡面的動作,腳步瞬間一頓,兩隻小豆眼左右看了看,過了一會,才悄悄地接近山洞口,把腦袋探了進去。
一探進去,它就抬起翅膀擋住了眼睛,不過擋了沒兩下,它又把翅膀放下來,繼續偷看,只是還沒偷看多久,一雙鳳眸就看了過來。
鳳眸冰冷,眼有殺氣。
褐馬雞迅速後退了好幾步,見山洞被布下結界,才自言自語地說:「怎麼到處都在交配?雙頭蛇是,小白臉居然也是,罷了,罷了,我去泡個澡,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薛丹融聽到山洞外的動靜漸漸遠去,才重新轉過頭,看著面前的青年。青年此時雙頰酡紅如醉,眸子烏黑潤澤,而那張唇此時泛著水光。他看到少年望過來的眼神,抬袖捂住了唇,含糊不清地說。
「你不能再親了,再親,我就沒臉當你爸了。」
又聽到這種的言論,薛丹融都懶得去計較,他只是俯下身,輕聲說:「不親唇可以,那師兄可還有其他地方能讓親的?」
方潮舟愣了愣,低頭看了下自己。
朱唇含住櫻桃,一身好皮囊白得晃人眼。
方潮舟用力地推了下少年,見對方抬起眼,眼神像極了永遠不會饜足的餓狼,他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隨後抬起手遮了遮胸口。
「都……都腫了,再……再來,就要破皮了。」他期期艾艾地說。
可這話一出,少年的眼神變得更加嚇人。
方潮舟是上了藥才入睡的,入睡前還說薛丹融學壞了。
薛丹融把自己的外袍披在方潮舟的身上,見對方逐漸睡得香甜的睡容,用指尖把方潮舟臉頰上的碎發理到耳後去,才起身走出了山洞。
他從袖中拿出一瓶丹藥,盯著看了一會,隨後就把手裡的丹藥毀掉了。
方潮舟這一覺睡得久,他醒來的時候,先看到睡在他旁邊的褐馬雞,再看到坐在不遠處的薛丹融。
薛丹融用布擦斷水劍,也許是聽到方潮舟醒來的動靜,他抬眸望了過來,一雙眸子烏黑,「師兄醒了?」
方潮舟嗯了一聲,他爬起來,就皺了皺眉,隨後忍不住動手揉了揉胸口,可一揉,他眉頭皺得更緊。偷看薛丹融一眼,見對方似乎心思都在斷水劍上,他才轉過身解開衣袍,看了一眼。
一看,就愣住了。
「師兄怎麼了?」
少年的聲音讓方潮舟把衣袍攏緊了,他遲疑了下,才說:「沒事,被蟲子咬了兩口。」
他話剛落,一瓶藥膏丟了過來。
「這個治破皮紅腫還算有效。」
方潮舟低頭看著丟過來的藥膏,道了謝謝,才拿了起來,他依舊背對著對方,小心翼翼地上了藥。
上完藥,他整理衣袍,淨手後,看向薛丹融,他盯著對方發了會呆,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師弟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好。」
薛丹融沒問什麼事,就答應了。
方潮舟見對方就同意了,忙從儲物戒里拿出青瓷傘。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這把傘的名字,它好像都不喜歡我起的名字,小師弟有沒有好想法?」
薛丹融看了看被方潮舟拿在手裡的青瓷傘,思索片刻,便用斷水劍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山月」。
「山月?師弟取名果然有水平。」方潮舟拍了真誠的彩虹屁後,就立刻對著手裡的青瓷傘重複了一遍「山月」二字,可那傘紋絲不動。
方潮舟沒想到青瓷傘連這麼好的名字都不喜歡,無奈之下也有些生氣了。這都快三個月了,三個月里,青瓷傘硬是沒看上任何一個名字,他取得不好聽,不喜歡倒也罷了,這「山月」二字多有意境,可這把傘居然還是看不上。
一氣之下,方潮舟忍不住說:「山月你都不喜歡,那就還是叫大青吧。」
「大青」二字剛落,他手裡的青瓷傘突然動了一下。
方潮舟從沒見過這把傘有反應,愣了好一會,才說:「大青?」
他試探地喊,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沒想到對方真的又動了一下,而且晃動得比之前還明顯。
「師兄,立刻用靈力催動,讓它認主。」薛丹融的聲音從旁響起。
方潮舟被薛丹融提醒,當即催動靈力,靈力從指尖流出,順著他貼著傘柄的地方,流到青瓷傘上。靈力如一層柔和的白光浮在青瓷傘的外表,慢慢的,如水滲進了傘身,同時,青瓷色的傘面亮了起來,邊沿的幽藍光更重。
褐馬雞被法器認主的動靜弄醒,它眨了眨眼,看到傘柄上出現「大青」兩個字時,立刻就叫了起來,「這麼難聽的名字,這傘也太沒品味了吧!」
話剛落,它原地彈了起來,原因無他,青瓷傘剛剛幽光一閃,褐馬雞方才窩著睡的地上迅速出現幾十根青針,針尖尖端泛藍。
褐馬雞嚇得都扇翅膀飛了起來,不過它沒能飛多遠,就掉落在地,一臉後怕地看著方潮舟手裡的青瓷傘。
方潮舟沒想到青瓷傘會主動攻擊褐馬雞,連忙把傘關上,「抱歉,它剛認主,有點控制不住。」
褐馬雞見傘被收起,搖頭晃腦,「你這把傘脾氣也太大了,你別收起它,讓我跟它決一死戰!我啄爛它!」
雖這樣說,它卻沒有衝過來,只是在原地罵罵咧咧。
方潮舟見狀,連忙安撫了褐馬雞幾句,而後又轉移話題,「你昨日去哪裡喝水了?怎么喝那麼久?」
褐馬雞一聽,就說:「我哪裡有喝很久?你跟大美人忙著交配,都沒有注意到我回來,我無事可做,才去泡澡的。」
方潮舟:「……」
他僵了好一會,才轉過頭看旁邊的薛丹融。跟他不同,薛丹融實在是平靜,對上他的眼神,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褐馬雞說的話。
方潮舟深吸了一口氣,又看向褐馬雞,「你……」
話沒說完,褐馬雞就打斷了他的話,「我可沒偷看,是你們動靜太大,我才偷看了那麼一下下,不過大美人凶得很,直接把我趕走了。」
它說得有頭有臉,並不像是造假。方潮舟只好努力去回想昨日的事情,他記得昨日褐馬雞出去喝水,他在山洞裡跟小師弟說了一會話,然後……
褐馬雞一直盯著方潮舟,見到對方白皙的臉慢慢紅了,不由嘖嘖兩聲,「嘖嘖,想起來了吧?本小雞可不說謊話。」
方潮舟其實記不大清昨日之事,只依稀記得一點,他昨日好像是自己主動解開衣袍的。
他當時好像就是覺得唇已經腫了,若是能以其他代替,好歹也能減少點疼痛。
他猛地捂住了臉,他昨日到底是做了什麼啊?
瘋了,真的是瘋了!
「師兄。」薛丹融的聲音突然響起。
方潮舟像是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他一看到對方要張嘴,就立刻先伸出手,「你別說話!昨日的事是……是我中了蛇毒,意識不清,算不得數,我……我不會負責的!」
這話一出,旁邊的褐馬雞先看不過眼了,一邊搖頭,一邊嘖嘖,「嘖嘖,負心漢,得了人家大美人的身子,現在說不負責了,我們**的都不敢那麼渣。」
方潮舟回頭瞪他一眼,低聲道,「哪有你說的得了身子那麼誇張!」,他說完又轉過頭看著明顯沉下眼的少年,「小師弟,我……我反正就是這個態度,你不許說出去,你若是說出去,我……我……」
他「我」了個半天,也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薛丹融眼神緊鎖在方潮舟身上,眼底浮出幾分少年獨有的執拗,他握緊手裡的斷水劍,輕聲道:「我若執意說出去,你待如何?我若執意要負責,你又待如何?我若非要跟你結道侶,你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