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反應,方潮舟看到對方,就開始犯暈乎。
只是這一次,他腦海里出現了對方的臉。
鍾離越水的那張臉的確襯得上那句詩——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鍾離越水一襲白衣,緩步走到躺在地上的青年身旁。
青年此時腰帶散開,身上的外袍因為白虎的爪子變得破破爛爛,露出裡面的白色裡衣。看見鍾離越水後,他眼神就變得迷離,同時,因為被對方撞見這麼羞恥的一幕,青年白皙的面龐忍不住泛起了紅雲。
方潮舟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可離鍾離越水越近,他就越暈,他根本控制不住不看鐘離越水。
尤其是他現在看的時候,腦海里還可以勾勒出對方的全貌。
「方潮舟。」鍾離越水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本來看到鍾離越水的臉,就夠暈乎了,現在對方聲音出現,無疑是對方潮舟是雙重攻擊。暈暈乎乎的方潮舟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閉上了眼,但他答不出話。
「方潮舟。」鍾離越水語氣里有著警告。
「回……師祖,我……我們什麼都沒做。」方潮舟快把舌尖咬出血了,才結結巴巴把這句話答出來。
明明之前都沒有那麼暈的,為何今天這麼暈?莫非是因為他知道了鍾離越水的長相?
鍾離越水聞言,把視線轉到了另外一處。
變成鍾離越水模樣的白虎現在早就恢復成了原形,它重新變成了白貓的形態,此時老老實實地縮成了一團,喵都不敢喵一聲。
「荼白。」鍾離越水喊白貓的名字。
名叫荼白的白貓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鍾離越水,一雙鴛鴦眼現在變得水汪汪的,看上去十分可憐,絲毫沒有之前壓迫欺負方潮舟的囂張氣焰,它喵嗚喵嗚叫了兩聲,見鍾離越水眼神並未緩和,只能開口,「喵,鍾離大人,我們在雙修。」
方潮舟現在閉著眼,稍微緩了一些,他聽到了荼白的話,立刻想解釋:「師祖,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
「我現在沒有問你,方潮舟。」鍾離越水輕輕瞥了方潮舟一眼,他根本不用給方潮舟施禁言術,方潮舟一聽到他的話,好不容易凝起來的清醒又被擊得粉碎,繼續暈著了。
荼白看了下暈暈乎乎的方潮舟,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對鍾離越水說:「喵,鍾離大人,我可以跟他雙修嗎?」
鍾離越水擰起了眉,先是沉默,隨後拒絕了,「不行。」
「喵,為何?」荼白語氣委屈。
「他沒有接受你,你不能強行拉他一起雙修。」鍾離越水頓了頓,「再者,他並非雌獸。」
荼白起身,主動跑到鍾離越水旁邊,在其腳旁打轉,撒嬌道:「喵,我可以用大人的臉,他會接受的。」它見鍾離越水眉頭皺得更緊,怕其反對,又扒拉了幾下對方的褲腿,用更嗲的聲音叫喚了幾聲,「鍾離大人,我已經跟隨大人快一千年了,一直沒有喜歡的雌獸,大人,就把他給我吧。」
話剛落,後頸肉就被捏住,它被鍾離越水抓了起來。
鍾離越水眼珠子顏色很淡,幾乎是淺灰色,他冷冰冰地看著手裡的白貓,「荼白,他是人,並非物件,不是我說給你就可以給你的。」
荼白鴛鴦眼無辜地看著鍾離越水,「那他答應了,我們就可以雙修嗎?」
「我不答應!」躺在地上的方潮舟終於喊出了聲。
鍾離越水和荼白的視線同時落在了方潮舟身上。
荼白看著地上的青年,語氣變得十分委屈,「為什麼不答應?你不是想突破元嬰嗎?我可以幫你突破元嬰,我說了,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把鍾離大人的精……」
它的話戛然而止。
鍾離越水的話隨後響起,「方潮舟,修仙這條路從來沒有捷徑。」
他這句話像是在警告。
他說完,就帶著荼白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沒了鍾離越水,方潮舟緩了一會後,總算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他看了眼已經爛了的腰帶,只能撿起爛腰帶,敞著外衣回庭院了。
幸好的是華黎山沒幾個活人,看不到他這狼狽的一面。
接下來的幾日裡,荼白像是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方潮舟面前,而沒了荼白,方潮舟每天都把卯時給睡了過去。
因為記得荼白說鍾離越水只在卯時有空,若他遲到,就不用前去聽課了,所以方潮舟睡醒後,收拾一番,就找了塊靈氣充沛的地方自行修煉了。
這樣的日子,倒比之前還要愜意。
只是好景不長,這日,方潮舟修煉還沒到一個時辰,就感覺到自己腿上多了一份重量,隨後響起的喵嗚喵嗚聲,印證了他不好的預感。
荼白又來了。
白貓在方潮舟腿上踩來踩去,喉嚨里一直發出咕嚕咕嚕聲,它踩了一會後,直起身體,爪子搭在方潮舟的胸口處,努力抬起毛絨絨的腦袋去碰對方的下巴,碰到後,還伸出小舌頭去舔。
不過只舔了一下,方潮舟就抬頭躲開了。
他嘆了口氣,睜開眼,看著直勾勾盯著他的白貓,「師祖呢?」
白貓尾巴輕輕甩了甩,「喵,鍾離大人今日離開華黎山了,要明日才會回來,我偷偷破開結界出來的。」
果然,荼白這幾日沒來騷擾他,是因為鍾離越水管著它。
「喵,方潮舟,我們雙修吧,可以一直修到明日呢。」白貓眼裡有著明顯的興奮,跟之前看方潮舟總是帶著幾分奚落的眼神不同,它現在看方潮舟,就跟餓了十幾日沒吃小魚乾似的。
「不用了。」方潮舟用手擋住還要舔他下巴的貓腦袋,「荼白,師祖知道你偷跑出來會生氣的,你趕緊回去吧。」
他本以為說出這話,對方會害怕,哪知道荼白卻一下子變成了白虎的形態,猛地把他壓倒在地,鴛鴦眼變得兇惡,「我不回去,他現在老打我,做什麼夢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一做夢,他就打我,我不要再理他了。」
嗯?
方潮舟愣了一下,「什麼夢?」
荼白聞言,鴛鴦眼裡閃過委屈,它甩了甩尾巴,把它的虎腦袋壓在了方潮舟的胸膛處,「我夢到我跟你在一起玩,鍾離大人就打我,還說我不知羞恥,盡做些淫穢之夢。」
方潮舟更愣了,但他還是發現了其中的不對之處,「你做夢,他為什麼會知道?你跟他說了你的夢?」
荼白咕嚕一聲,把腦袋轉了轉,「我和鍾離大人的夢是相通的,不過鍾離大人從來都不做夢。」
「等等,你們夢境相通,那你都做了些什麼夢?」方潮舟終於意識到最大的問題了。
「師祖?」
少年的聲音勉強把鍾離越水的注意力引了過去,他抬起眼,看著眼前如雪曇花的少年,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怎麼了?」
薛丹融抿了下唇,才道:「無事,只是師祖今日似乎一直心不在焉。」
鍾離越水袖子裡的手微微動了動,「只是近日休息不太好。」他語氣頓了頓,「丹融,你要去北境一事,我覺得還是再緩一緩吧,北境兇險,以你現在的修為,恐生異變。」
「師祖,我想去,況且師父已經應允。」薛丹融語氣堅決。
「你師父就是太慣著你們了,你是,方潮舟也是,一個兩個都讓人不省心。」鍾離越水冷下了臉,而薛丹融聽到他的話,並未打消去北境的念頭,反而問了一句。
「二師兄……他在華黎山讓師祖不喜了嗎?」薛丹融問的時候,眼神很小心翼翼。
鍾離越水垂眼,起身,「沒有,只是他修煉太慢。現在還沒過半年之期,你還是少想他為妙。北境之事,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你去,你若非要去,半年之後再去。」
他說完就轉身直接離開了。
薛丹融盯著鍾離越水的背影,鳳眼裡的眸色悄然轉深了。
這是師祖第一次當著他的面甩袖離去,是因為生氣他要去北境,還是其他?
鍾離越水從金翅鳥一躍而下,就徑直往華黎山的南面去,那裡靈氣最為充沛,他知道方潮舟會在那裡修煉。
不過一瞬間,他已經到了南面,往前行了幾步,就看到一人一虎。
身著單薄裡衣的青年躺在白虎的身上,黑髮散落,面容恬靜,像是已經睡著了,而被他枕著的白虎,翻著肚子,也睡得安穩,眼睛彎成了一條線。
他們旁邊扔著一件已經破爛的外衣。
鍾離越水擰了眉,緩步繼續往前走,他的腳步聲驚動了躺在白虎上小憩的青年。青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從遠方而來的男人,先是一愣,隨後又開始暈暈乎乎的。
本想起身跟對方行禮,但現在只能繼續躺在白虎身上。
「方潮舟。」鍾離越水停在了青年的面前。
方潮舟咬了咬牙,才勉強發出聲,「師祖。」
聲音微弱如奶貓叫一樣。
鍾離越水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白虎上的青年,半響,他微微俯身,扣住了對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