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珠說完見他爹不理他,只把臉轉開,急了。
說實話,除了他爹這個競爭對手,其他人都不配被他放在眼裡。就拿風月庵那個小娘皮來說,那是個天閹,方潮舟傻了才會選他。
「爹,我這麼多年,就喜歡方潮舟一個人,你就把他讓給我吧。當初若不是我認識了他,爹你能認識他嗎?說來說去,是爹你橫刀奪愛,強占兒媳,你現在也該把他還給我。」黎珠知道他打不過他爹,只能來軟的。
黎一燁聽到此話,終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當初我給你選,你自己選的誰,你忘了嗎?」
被這話一刺,黎珠臉色難看了幾分,他訕訕的,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看到黎一燁已經招來自己的坐騎飛雲獸。
「爹,你去哪?」黎珠連忙問。
說話間,黎一燁已經坐上了飛雲獸,他淡淡看了黎珠一眼,「我先行一步,你帶著門中眾人跟在後面。」
飛雲獸的飛行速度遠比飛船要快,不過飛雲獸上能坐的人有限,黎一燁這次出行,帶了不少親信,所以之前選擇坐飛船。
黎珠發現黎一燁要先去天水宗,心裡更急了,「爹,你帶我一起。」
如果他爹先到了,捉住了方潮舟,哪還輪得到他來分一杯羹?
可黎珠話沒落音,他爹已經消失在原地了,他連個衣袖都沒扯到。
天水宗知春洲。
雪衣青年步步接近岸上人,直至他伸手摟住對方,將人攏進了懷裡,因為剛從寒潭裡出來,他身上的水洇濕懷中人的衣裳。
方潮舟被這一抱,才勉強回過神,伸手放在對方肩膀上,推了推,沒能推開,反而被抱得更緊。
他還沒說話,雪衣青衣先抬起眼,那雙鳳眸此時冷了許多,「你剛剛從哪裡來?」
方潮舟心裡一激靈,薛丹融為什麼要這樣問他?他暴露了什麼嗎?
「沒……沒從哪裡來,我我……從學堂過來的。」
薛丹融紅唇微微一抿,如桃花花瓣對摺,折出一條泛白的淺痕,「你從來不用這種香料,是誰?」
方潮舟立刻抬起自己的袖子聞了一下,沒有味道啊。
他偷瞄了下薛丹融,見對方臉色已經難看得緊了,沉吟道:「學堂人多,可能沾到了什麼東西吧。」說完這句話,他又故意板著臉,「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別以為我們雙修了幾回,你就有資格……」
話沒說完,就有些說不下去了。薛丹融此時的表情實在是可怖,鳳眸眸光沉沉,裡面像藏著野獸,那野獸似乎下一刻就會跑出來,囫圇將他吞下。
方潮舟閉上嘴,偷偷抬起手,在薛丹融背上拍了拍,就跟順毛一樣。他來回順好幾下,對方眼裡的野獸又退了回去。
他見薛丹融神情緩和,鬆了一口氣,轉移話題,問起旁的事,「你跟我說要渡劫,你雷劫渡了嗎?」
這段日子,他並沒有聽到雷聲。
「尚未,但快了。」薛丹融說話間,鼻子往方潮舟脖頸間湊了湊,一湊過去,他眉頭就擰了起來。
這裡也有陌生的味道。
這個味道讓他厭惡。
方潮舟沒注意到薛丹融的動作,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想他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他準備離開天水宗了,但不能直接跟對方說。
他這邊想著事,側脖突然傳來了濕濡感。
方潮舟忍不住抬手捂住那一塊肌膚,臉一下子就紅了,「現在還是大白天,你做什麼?」
被他指責的人倒一臉平靜,只是說:「我不喜歡你現在身上的味道。」
聽到這種話,方潮舟覺得之前的猜測肯定是**不離十了。
薛丹融肯定知道外門弟子「方卓」就是逼他雙修的人,所以才會在課室里故意做出那些事情。又是抱他,又是罰他剝板栗,後來他醉酒,還被對方捉去了知春洲……
估計他上次泡澡時候碰到的變態也是這個傢伙。
但薛丹融應該還不知道他是方潮舟,如果薛丹融知道,肯定早就告訴宗門他沒死,還回來了。
實在沒想到,他居然靠雙修把天下第一美人給睡服了,不僅不計較他下的「毒」,現在還那麼黏他。
方潮舟現在心情有些複雜,他覺得自己有些生氣。
氣薛丹融居然這樣就忘了他,移情別戀,可他好像又沒有氣的底氣,他在外面似乎還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你還記得死了的方潮舟嗎?」方潮舟忍不住問薛丹融,他問的時候,一直盯著對方看,端詳神情變化。
薛丹融在聽到那句話時,神情比方潮舟想像得要平靜許多,他只是收緊了摟著方潮舟腰身的手,低聲嗯了一聲。
方潮舟頓時心涼了一半。完了,看來薛丹融現在是喜歡「方卓」,不喜歡「方潮舟」了,也是,在薛丹融的眼裡,他都死了五年,誰會一直想著一個死了五年的人。
就算原來他們的感情再深,也被時間磨得差不多,更別說他跟薛丹融之前的感情可能不深。
「方潮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聽說他跟好幾個男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方潮舟又試探著問。
這話一出,他明顯感覺到周圍變冷了,而抱著他的人沒說話,可方潮舟能感覺到對方生氣了,因為他的那句話。
這是默認的意思嗎?
他原來真的不止薛丹融一個姘頭?
那他怎麼還有臉來報復薛丹融?
算了,他也別承認自己是方潮舟了,現在承認,怪丟人的,就讓薛丹融以為他死了吧。
今天他就離開這裡,從此隱姓埋名。
這個念頭湧起的同時,他忍不住看了下旁邊的人。薛丹融生得相貌好,他一直都知道。離得近了,那張臉也挑不出一點瑕疵。
肌膚賽雪,五官精緻得像是用工筆一點點畫出來的,眉心的硃砂痣像雪地里的紅梅,又像滴落宣紙上的血。
猩紅且奪目。
因為以後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方潮舟想著今天要多看看,以後還能想起,但他才盯著看了一小會,那雙鳳眸就看了過來,幾乎是看過來的同時,他的唇就被吻住了。
「不……」方潮舟掙扎了一下,他不是來找薛丹融雙修的。
但好像已經晚了。
被親得暈暈乎乎的方潮舟,最後半推半就了。
最後一次,就當是最後一次。
因為方潮舟認為這是最後一次,比往常都要配合許多,平時他剛到後半程就喊累,要人停,這次想著以後都見不到薛丹融了,便沒叫累。
可這似乎暴露了他原來的偷懶,到他真受不住時,薛丹融已經不信他了。方潮舟躺在薛丹融的外袍上,咬了一會牙後,他忍不住摸出一個果子放進嘴裡,可果子的香甜也分散不了他的注意力,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喉嚨里跑出了幾聲嗚咽,還是委屈至極的那種。
就算是塊豬肉,也沒這樣的啃法。
方潮舟微微抬起頭,腳收了收,從搭在背上變成踩上了薛丹融的肩膀,他想把人踢開,可反被握住了足,腳踝處傳來熟悉的濕濡感。
到後來,方潮舟哼都哼不出聲了,迷迷糊糊地窩在對方的懷裡,雷聲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可沒清醒一會,又被薛丹融拉入了之前的境界。
天水宗上方響起的雷聲,讓眾人都驚了一下,這是有人在渡劫,可不像是普通的渡劫。
四指峰長老看了會天相,立刻御劍飛到半空,見雷雲浮在知春洲上方的時候,便準備傳音給一指峰長老成鴻義。畢竟成鴻義是薛丹融的師父,縱使這五年,師徒兩人關係不睦,但親傳弟子渡劫,當師父的總要過來看一看。
只是華黎山那邊要不要也通知一下?
正在四長老糾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知春洲上方那朵大雷雲旁邊又飄來了一朵雷雲。這朵雷雲與大雷雲相比,體型要秀氣一些,但也不是普通雷雲了。
這是怎麼回事?
古來今往,修士渡劫,向來都只有一朵雷雲過來劈雷,就算薛丹融天賦異稟,也沒到招來兩朵雷雲的地步?
四長老被異相所驚,不糾結了,立刻傳音給華黎山那位。
薛丹融是師尊好友之子,雖然這些年薛丹融跟師尊關係也交惡了,但這可是兩朵雷雲,把人劈死的可能性極高,他還是告訴師尊一聲。
退一萬步說,若人真死了,那師尊還能過來收個屍。
四長老傳完音,就先行往知春洲去,因為情況緊急,他直接御劍飛過去,本準備直接進入知春洲,但沒想到,他被結界擋了下來。
四長老:「……」
他居然進不去?
薛丹融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結界之術練得那麼好?
進不去的四長老只能在原地等,等著等著,他就看到一隻雞。那隻雞也看到了他,扭頭就跑。
四長老見那雞要跑,立刻設下一道結界,罩住那隻雞。見雞撞了幾下結界,沒能撞開,四長老剛才那點挫敗總算少了許多,他背過手,慢慢踱步過去,看著地上的雞,「你是從哪裡來的?山上登記的靈寵可沒有你。」
雞還沒回話,四長老先聽到後面的動靜,他回過頭,就看到成鴻義御劍而來。成鴻義沒停,直接往知春洲里飛,但同他一樣,也被攔了下來。
「噗。」四長老不客氣地笑出聲,「你這個弟子如今出息了,連你這個當師父的都進不去他的結界。」
成鴻義來時神情焦急,如今被諷刺,臉一下子臭了下來。
四長老見狀,更加嘚瑟,「我看你這個弟子日後可能了不得,別說我們了,可能到時候比師尊還要……」
話說到一半,他就抬起了頭。
金翅鳥的鳴叫聲從天際傳來,須臾,一人踩著金翅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