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藏的嗓音有些沙啞,甚至有些鼻塞,聲音聽起來很悶,不復往日的雋潤雅麗。
他身體在輕顫,自從得知消息時,他的心便被恐慌所占據,以他對韶音有限的了解,他知道他可以參照大哥的行事風格來揣測韶音的行為。
因為這兩人的作風是十分相似的。
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擔心。
就算他心裡稍有幾分把握,知曉她是屬於三思後行的類型,不打沒把握的仗,唯有勝券在握才出手。
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他情感上是真怕她出事,怕她有一個好歹。
韶音沉默了一下,才像安撫似的,輕輕拍拍他的背:「我沒事,我說了,你們是我哥哥,我得護著你們。」
裴冬藏心中一陣酥麻。
有種複雜的感覺好似欲沖土而出,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擁抱她,把這個人鎖在自己懷裡,鎖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
她太好,她太珍貴,這樣的她令他惴惴不安,他深怕自己一時大意便沒能看住她,便害她不見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而此刻的他,在患得患失。
「音音。」
「嗯?」
「對你而言,我們這些人,到底都意味著什麼?」
「是哥哥呀,是一家人。」
這還用問嗎?
裴冬藏咽了咽了嗓子,才微微推開一些。
他垂首凝視著她,他知道她很美。
從前的小五便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而音音是更美的人,是刻在骨子裡的氣質,是靈魂中的韻味,這種美是由內而外散發的,扣人心弦。
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要是有一天,四哥不想再做哥哥呢?」
韶音偏頭瞧他,然後眨了下眼:「我聽不懂。」
但裴冬藏知道,她冰雪聰慧,她聽懂了。
但她只是不想懂而已。看書屋 .
因為那超出她的能力範疇。
因為是哥哥,因為是一家人,她為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全是基於這個前提。
在情愛方面,她保守得驚人。
這一刻裴冬藏頓感悲哀。
因為他明白一件事。
在她心裡,她只拿他們當家人,就只是家人而已。
她的親近,她的依賴,她的維護,她所有一切,都只是因為家人這份『名義』。
而除了這個,再無其他。
如果他們不是她的哥哥,如果他們不是她的家人,可能……
裴冬藏拒絕去想。
他彎唇笑一笑:「音音慢慢來,四哥等你。」
韶音:「……」
哎!
這風流債。
明明我從未風流。
上輩子點小鮮肉陪酒是逢場作戲,那不算。
……
……
「裴小五!」
在火災之中,裴韶音,裴夏耘,裴秋豐,這三人多多少少受了一些傷,韶音甚至因此失去她一頭緞子似漆黑柔亮的黑長髮。
裴家的房子有一大半因火災波及淪為廢墟,而剩下的兩間屋子,即便沒塌,但也不能住人,看樣子岌岌可危,像是隨時有垮下的風險。
院子裡,韶音和四個哥哥行走在廢墟中,正在商量災後重建的事情,就聽聞一道蒼老的嗓音在喊她。
她回頭一看,見是村長家的吳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