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吾皇萬歲萬萬歲(60)
是夜。
銀蝶煽動著翅膀從眼前飛過……
姬懷安不知自己在此地行走了多久。
有琴聲傳來,悅耳動聽,仿佛能治癒人心。
他尋著琴聲,隨著飛舞的銀蝶過去……
銀白月光下。
女郎一身藍衣,背對著他。
他心跳加快,鬼使神差地上前,「你……」
女郎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她眼中帶著淡淡笑意,「懷安兄。」
是楚鈺。
今日並沒有上妝,依舊如一個少年一般,可美得雌雄莫辨。
做女郎打扮的少年靠近他,有些不明的問道:「懷安兄,為何近日如此疏遠我?」
姬懷安後退半步,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少年步步緊逼,「為何?」
她的手覆上他的心口,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很是困惑,「懷安兄,為何呢?」
姬懷安瞳孔收縮,一把抓住她的手,「楚鈺,我……」
他想把少年的手拿下來,抬眸卻見到她眼中的情緒,如往常一般的少年心性。
便知,楚鈺又在打趣他。
「懷安兄,說啊……」
少年拖長了聲音,笑意更深。
姬懷安強壓在心底的情愫終於克制不住,他一把攬住她的腰肢,讓兩人更加貼近,垂首吻上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唇……
月光映著相擁的二人,宛若一對璧人。
……
姬懷安猛地睜開雙眼。
他坐起身來,平復著自己紊亂的呼吸與心跳。
一貫怕冷的他,因為夢境,竟然出了一身的薄汗。
他唇瓣動了動,聲音低不可聞,「楚鈺……」
完了。
姬懷安暗罵了一句自己,無可奈何的接受事實。
他,對楚鈺有了非分之想,動了情念。
本來那晚過後,他只以為是女裝楚鈺對他衝擊太大,他被驚艷到了。
他以為他喜愛的是女裝楚鈺那樣的女郎。
但這些時日的刻意疏遠,以及剛剛的夢境,都在清楚的告訴他。
承認吧,你就是心悅楚鈺。
姬懷安見過的女郎不少,其中不乏有有才情學識的,比如秦書貞。
未遭逢大變之前,不少女郎都傾慕於他。
可他從未對任何一人起心思,甚少與她們交談。
後來成了謀士,他更加沒心思去想什麼情愛之事,只想完成大業。
怎麼這一動情……
就動到了楚鈺身上呢。
在他以前的家族裡,是絕對容不下斷袖之癖的。
他從小就被教導著,做個君子,克己復禮。
不過他也不是一個聽話的,雖然面上不顯,心中卻有自己的考量。
斷袖就斷袖吧。
反正楚鈺,他要定了!
姬懷安起身去桌邊,倒了一杯茶水,仰頭喝了,涼涼的茶水入喉,勉強壓制住了心頭生出的慾念……
只是身上出了汗,很是不舒服。
他披上衣服打開門,吩咐值夜的侍從提了些水來,隨便清洗了一下。
本想去找楚鈺,可一想,他應當正在歇息,不好打擾。
姬懷安再次躺回床上,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睡著。
姬懷安的身體被南玥醫治了一年,如今好了不少,不會像剛開始那樣,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甚至吐血了,但比一般人還是要弱上幾分,體溫依舊比其他人低,也還是怕冷。
折騰了快半夜,又是出汗,不披衣服下床喝茶,又是洗冷水澡的。
到第二天,就染上了風寒。
姬懷安一起床就發現了不對,他強撐著陪南玥辦公務,不願意再給左易任何機會。
之前是他犯傻。
糾結逃避著。
還讓左易誤會了他時日不多。
只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總而言之,南玥的謀士又又病倒了。
……
當姬懷安清醒時,已經到了傍晚。
紅衣少年坐在桌案邊,翻看著竹簡,時不時提筆書寫著……
夕陽透過半開的窗,灑在少年身上,讓他墨黑柔順的髮絲也染上溫暖耀眼的金。
小巧香爐冒出寥寥煙霧,少年脊背挺直,垂眸認真查看著。
竹簡磕碰,傳出聲音來。
卻並不擾人,配合著安神的薰香,只讓人感覺到溫馨。
姬懷安就這樣看著少年處理公務,眼神溫柔繾綣。
他在心中勾勒著少年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微微勾起,帶上了真實的笑意。
察覺到視線,南玥眼都沒抬,「醒了?」
姬懷安嗯了一聲,溫聲道:「又讓主公費心了。」
南玥握著竹簡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他,微不可察地蹙眉,「明知自己身體不舒服,為何不說,還要與我出門辦公?」
南玥倒不是覺得麻煩,畢竟醫治他這麼多次,他又經常生病,早就習慣了。
只是以往他身體不舒服,都會與她說。
他最近的確有些不對勁,但她公務繁忙,他正事上還是辦得和以前一樣。
他身上有秘密,她也清楚,但並不想逼迫他說。
她清楚姬懷安的性格,疑心重的很。
時機合適,他自然會告訴她。
怎麼現在,身體的問題都不能和她說了?
姬懷安發現她語氣中的不悅,抿了抿唇,解釋道:「前些時日,因為一些私事,才把公務給子良兄處理,讓主公受累了。」
南玥沒有說話。
姬懷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絕美的眸子裡似帶了霧,「主公,懷安知曉你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害怕你因為有了子良兄,就不讓懷安辦事了,所以才拖著病體……」
他聲音停頓了一下,認真的道歉,「讓主公擔心了,是懷安的不是。」
公子靠在床頭,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薄唇淡粉,狹長的鳳眸瀲灩,眼下那顆朱紅色小痣格外勾人。
陰冷的蛇收起尖利的毒牙,裝作無害,妄圖用艷麗的花紋來吸(gou)引(yin)心悅之人。
南玥本也沒有多生氣,見他這虛弱又認真解釋的模樣,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放下手中的竹簡,語氣緩和了些,「我聽你院中的侍從說,你昨夜洗了冷水澡,怎麼回事?」
「昨夜做了一個夢,醒來就出了汗。」姬懷安的視線划過少年的唇瓣,手指蜷縮了一下,又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
他輕聲道:「夜深了,不想麻煩人燒熱水,於是就用冷水擦了身體。」
這話半真半假。
「你多注意點,我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一年之後你的身體會好很多,但要徹底恢復,還是要看你自己。」南玥提醒道。
姬懷安笑著,他怎麼會忘呢?
本來想早點醫治好離開,現在他卻想一直待在少年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