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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念:?
徐婉:?!
江傳雨:……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回到教室,已經有幾道人影朝他們仨走過來了!
江傳雨鬆開手指,前移,從徐婉手裡抽走紙巾,順勢遞給鍾念,鍾念不假思索接了,粗暴地猛蹭下巴。
江傳雨滿意了,沖他倆一頷首,轉身走開。
像狗一樣敏銳的孫茂迅速撲上,瞪著徐婉跟鍾念,質問:
「你們三個gaygay的在幹嘛?」
徐婉立刻甩鍋:「不是我,是他倆gaygay的。」
向衡也湊過來半個腦袋:「難怪鍾念飯吃得那麼快,就為了趕著回來跟誰gaygay的?」
鍾念暴躁:「老子是回來重寫作文,晚上要交的!」
徐婉反駁:「寫作文怎麼跟雨神眉來眼去的?還很風騷地笑!」
鍾念摔筆:「人家問我要東西!你們腦子裡除了黃色還有什麼?」
眾人齊齊搖頭,「沒了」,「搞黃色」,「黃中黃即為橙」。
鍾念把試卷塞到孫茂懷裡,沒好氣地指示:「去拿給雨神,老子沒時間了。」
好戲看完,大家意猶未盡地散了,徐婉回到座位上還是有些沒想通。
「剛才雨神是什麼意思?」
鍾念正咬著筆帽湊字數,不耐煩地嘖了聲:「有傷風化吧,男女授受不親,你以後少對我動手動腳的。」
徐婉柳眉直豎:「什麼男女?都是alpha,看不起誰了?要不要現在去廁所比大小?」
鍾念嚇了一哆嗦,打擺子似的搖頭:「不比不比,你大你大。」
他們幾個向來沒什麼節操,對話一個字不落地送進江傳雨耳朵里,讓他忍俊不禁地揚起了嘴角。
送回來的語文試卷在鍾念書桌里躺了兩天,跟他的衣服、筆袋、吃剩的零食擠在一起,被揉得有些皺。
有潔癖的江傳雨見不得這番亂,拿起來想要撫平褶皺,卻不想聞到了淺淺的的草味。
是鍾念的信息素,理直氣壯地賴在別人的試卷上,宣布主權。
江傳雨幾乎是本能地湊上去,深深一嗅,貪婪地把那些草木味的分子收進腹中。
曲桃正想找他說話,目睹整個過程,傻了。
「這試卷……是鍾念給你的?」
江傳雨回過神來,跟曲桃怔怔相視,眼裡閃著錯愕。
曲桃見他這樣,有些了悟:「你這兩天是不是沒打針?」
是沒有,但之前的頻率就降下來了,為什麼會……
江傳雨猛地站起身,丟下一句「我去醫務室」,踩著晚自習的鈴聲,出了教室。
鍾念花了一節課重寫作文,去辦公室交給老成後,難得的沒挨罵,歡歡喜喜回來,往自己座位蹦,途中無意的一瞥,看見了江傳雨的空座。
「雨神去哪兒了?又不上晚自習?」
這人也太神秘了吧,動不動就缺課,到底在做什麼?
鍾念半是好奇半是關心,乾脆坐到江傳雨座位上,拉著曲桃正兒八經地問:
「雨神是不是加入了什麼奧賽小組?經常不見人啊。」
曲桃摘下耳機,略帶憂鬱地打量起面前這位傻白甜。
白是挺白,皮膚透光,手背還能看到青色血管;長相偏甜,無辜小狗眼,細軟微捲髮,五官親和;
傻也是真傻,成績倒數,言行幼稚。
就這麼個扔o校都不見得能拿第一的弱a,居然能影響頂a的信息素?
天理何在!
曲桃深深為江傳雨不平,對鍾念的態度難免有些冷淡。
「你不會自己去問他?」
這回答就很曲桃。
鍾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識趣地站起身。
這時曲桃又發話了:「你還是別問了,最近都離他遠點吧。」
鍾念這就不樂意了,「為什麼?」
「為了他好啊。」
曲桃瞪了鍾念一眼,繼而放低聲音:「雨神……生病了,讓他靜一靜。」
鍾念愣住,幾秒後關切地問:「他怎麼了?」
……
「怎麼了?」
接到電話的校醫匆匆趕來,看到了坐在病床邊,雙眼緊閉的江傳雨。
離開教室不過半小時,他像換了個人似的,眉心緊蹙,神情委頓,唇角向下垮,只有身板還挺得直,像架子一樣,撐起倦到極致的軀殼。
校醫心裡一驚,眼神下滑,瞥見了他手腕內側的針眼,沉下臉來:
「說了很多次這跟抑制劑不同,以後不許自己打。」
江傳雨毫無反應,日光燈下膚色蒼白如紙,像一尊表情悽苦的石膏像。
校醫無奈,只能坐到旁邊靜等。
片刻後,江傳雨深吸了口氣,長睫一顫,睜開雙眼。
校醫低頭看了看時間,警覺地皺眉:
「不到十分鐘,你是不是把劑量加倍了?」
江傳雨伸手按了按額角,淡道:
「剛才只是突發狀況,今天是為信息素來的。」
針劑起效快,十分鐘前還像株半死植物的少年,這會兒已經活了過來,眼波流轉,神色靈動,只能從略帶沙啞的嗓音里,看出針劑過量的痕跡。
衛生局對20歲以下的頂級alpha監管嚴密,尤其是被評定為3s的頂a,會在各個學校單獨建檔,實時追蹤。
當情緒波動變大時,得馬上跟校醫報導,做血象檢測,指數一旦爆表,需立刻上報。
只因他們不是天才,就是瘋子,創造力和破壞力成正比。
信息素是一把雙刃劍,能激發出最大的生理潛能,也會導致激素嚴重失調,多數頂a都會定期注入適量抑制劑,以調節激素平衡。
這兩年來,每周來這裡拿藥、領抑制劑,是江傳雨跟林霄的定期功課。
校醫打開江傳雨的病歷檔案,神情嚴肅地告誡:
「上次發病是五天前,頻次在變短。」
「對,信息素波動的頻率也縮短了。」
江傳雨朝床頭歪歪一靠,雙眼有些畏光地半垂著,語氣平淡。
「除了胸悶、心躁,還有別的症狀。」
……
「……有什麼症狀?我剛跟他講話的時候不還挺正常的嗎。」
曲桃丟出個話頭就沒了,鍾念把眼睛都瞪酸了,也沒等到下文,急了:
「到底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啊!」
曲桃沒料到他這麼難纏,把手裡的筆一放,義正言辭道:
「涉及人家**,我怎麼能隨便說?你自己注意點,別一天瞎噴信息素。」
「我噴信息素?」
鍾念只覺天降一大鍋,委屈得不行:「我是被噴的那個好吧!還被噴暈了!」
曲桃不是個嘴皮子利索的人,眼皮一掀,下逐客令:
「跟你沒關係,別打擾病人。」
鍾念瞧她那樣子,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撇了撇嘴,轉身回座位。
徐婉聽了幾耳朵牆角,一知半解地問:
「曲桃跟你嚷嚷啥,你騷擾她了?」
「狗屁!」
鍾念沒什麼好氣,嘟嘟囔囔的心裡很是不痛快。
「她說話說一半,還不許我繼續問,哪有這樣的人!」
「她說什麼?」
「說雨神生病了,又不告訴我什麼病,還說我瞎噴信息素!」
「哦,那是她眼瞎,下次上體育課我罰她跑圈。」
「我怎麼沒看出來雨神病了,你看出來了嗎?」
「沒看出來。不過他這樣的頂a,對疼痛的忍耐度跟常人是不一樣的。」
聽著鍾念跟徐婉在後面一問一答,孫茂哪能放過這麼好的八卦話題,趕緊轉過身來,加入群聊。
「這個我知道!以前好像聽誰提過,雨神沒什麼痛感,信息素壓制對他基本無效!」
鍾念睜大眼:「這還是人嗎?」
「當然不是人,是神!雨神!」
孫茂狗腿得諂媚,說起江湖野史來,比上課認真百倍。
「高一跟淮中a高打群架那次,雨神連挑十幾個高三的alpha,一戰成名!事後就有人分析,他應該是頂a里忍耐度最高的那種。」
鍾念愣住:「什麼打群架,我怎麼不知道?」
原身記憶里可沒有這一段。
孫茂跟徐婉確認,「應該就在軍訓後吧?我們軍訓不是跟他們一個地方嘛,他們覺得我們有倆頂a是吹牛,大開嘲諷,回校後就幹了一架。」
鍾念想了想,明白了:「哦,我沒參加軍訓。」
徐婉斜眼睨著他笑:「你姐怎麼可能讓你去軍訓?」
孫茂立刻戲精上身,蘭花指一甩:
「唉喲我的乖乖兒啊,快來姐姐背後藏好,可千萬別讓外面的壞人偷了你的心,傷了你的身吶~~」
鍾念暴起錘人,被剛進教室的老成抓了個正著。
「今天好幾個老師跟我告你,看來精力還是沒發泄完,滾出去站半小時!」
鍾念隨手順了個單詞本,來到走廊里的老地方站好。
晚自習開始了,教學樓燈火輝煌,一眼望去,各層各班裡都是滿滿當當的腦袋,那些腦袋瓜亂動的,一看就是趁老師還沒來,抓緊時間講話。
天上飄著些流雲,地上吹著些微風【注釋】,鍾念抬頭仰望,看到天井上空的一輪明月。
明晃晃,圓滾滾,看著就讓人心生愉悅。
也是奇怪,江傳雨生病當然跟自己沒關係,但心裡怎麼就這樣不踏實呢?
……
「跟他本人沒關係,我是對他的信息素,產生了興趣。」
江傳雨從窗外那輪圓月上收回目光,移向窗台上的一盆綠蘿,若有所思地提問:
「alpha相互吸引,跟信息素有關嗎?」
「無關。」
校醫肯定回道:「a只對o的信息素產生包容性,雙a信息素無法融合,最多只是不排斥,但絕不會因對方的信息素產生衝動。」
江傳雨緩緩點頭,抬起下巴,用目光一寸寸丈量那沐浴在月色中的綠蘿,
看它的葉脈如何生長,看它的影子如何妖嬈。
校醫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以待。
自己雖跟他打了兩年交道,但始終沒摸透過他的脾氣。
這位剛成年的頂a,身世複雜得令人頭皮發麻,十二歲就被衛生局列為重點監測對象,那時他甚至還沒分化。
林霄跟他比起來,簡直就是透明的玻璃小人兒,高興就笑,生氣就揍。
跟高一才見面時,江傳雨的變化很大,五官褪了青澀,骨架也顯出成年alpha的高大,但那雙眼睛更深了,宛若古井,一眼根本看不到底。
校醫揣摩著他那神情,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那眼神,溫情脈脈的,還帶了點……獨占欲?
對著一盆綠蘿起了占有欲?
就在校醫準備把那綠蘿送出去時,江傳雨喃喃重複起他的話:
「無法融合、不排斥,更不會……」
想要占有。
校醫把耳朵都豎起來了,還是沒聽到他最後幾個字。
江傳雨像是想通了什麼,嘴角一揚,驟然起身,鴉羽般的髮絲在燈光下散著柔光。
「那就是兩種針劑打架產生的副作用,先測個血象吧。」
這是結束談話的信號。
校醫聳聳肩,轉身去拿酒精,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扭頭問:
「你上個月的生日吧?成年後有沒有去大醫院做全身檢查?」
「沒。」
「還是要去一下,你們頂a成年後,激素變化大,你用的藥太多了,容易出事。」
「好。」
「如果某個alpha的信息素對你有影響,要暫時跟他疏遠距離,信息素的影響是相互的,你能感受到,他也會。目前還無法判斷這影響對你們是好是壞。」
「……嗯。」
「今晚時間來不及了,明天放學後你再過來,把信息素檢測做了。」
「明天放學?可能沒空。」
「為什麼沒空,要打工嗎?」
「不,」
江傳雨盯著採血的針管,驀地浮出笑意。
「想去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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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取自歌詞《教我如何不想她》by劉半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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