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不會寫詩!

  第86章

  銘文師最討厭抄襲。

  辛辛苦苦肝了一輩子,都未必能肝出一道銘文。千辛萬苦,終於肝了出來,轉眼被別人抄走,一輩子心血打了水漂。

  福樂水上來就要抽張懷陽。

  「老福,不至於,不至於。」

  「看我啦,看我啦。」

  幾名學官攔住福樂水,有人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是戶部張侍郎的兒子。」

  福樂水瞪了張懷陽一眼,張懷陽嚇得倒退幾步。

  他也很委屈,為這件事費了許多力氣,花了不少銀子,沒想到,竟然抄到了福樂水身上。

  自己被當場揭穿。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莊義生把事情鬧得太大,福樂水也不會出現。他如果不出現,自己就不會被揭穿。

  錯不在抄襲,錯在抄襲被揭穿。

  福樂水重重一甩袖子,惡狠狠道:「這件事沒完。」

  張懷陽像是鬥敗的鸚鵡,恨不得將頭埋進課桌里。

  莊義生現在還處於懵逼狀態,到底發生了啥,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一聲。

  孟松長掏出一把鑰匙:「這是觀湖院的鑰匙,你先過去看看,很好找的。」

  果然很好找。

  不多時,莊義生便出現在觀湖院的門外。

  太書院有座湖,湖邊幾處宅院,隱在竹林假山當中。

  這些宅院大部分是學院學官的住所,在這裡深居淺出,研究自己的課題。

  莊義生推門而入,院子收拾得很乾淨,入目是一堵影壁,繞過影壁,便是一座小樓。

  登上二樓,從窗口往外望,湖光盡收眼底。

  蠻好。

  莊義生點點頭,雖然挺莫名其妙的,但有房子住總是好事,更何況每月還多了三千兩零花錢。

  平時自己住在梧桐派,若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在這裡歇宿。

  不過,這裡想要住人,還要徹底打掃一遍,備一套乾淨被褥,準備一些碗筷茶壺。

  正琢磨著,忽然院內走進來一人。唐小霜站在院裡,仰頭看著莊義生:

  「莊公子,我聽說你搬到了這裡,特意帶人幫你打掃一下。」

  莊義生下得樓來,歡迎唐小霜做客。

  又是環佩叮噹聲,陸鈴鐺從門外進來:「莊公子剛搬過來,還沒有被褥吧,我給莊公子送一套……」

  陸鈴鐺和唐小霜目光碰撞,隱隱若有火花。

  又有腳步聲,一女子從門外走進來:

  「莊公子,我就住在附近,以後要經常過來打擾了……」

  莊義生剛剛搬進太書院,便迎來了許多客人,這些人帶著丫鬟僕役,送來各種禮物,單是被褥,莊義生就收了好幾套。

  莊義生取出銀子,交給她們的丫鬟,吩咐去買來酒水飯菜,在這裡設宴款待。

  夜裡,觀湖院燈火通明,時時有笑聲歌聲傳出來。

  外面,方定遠,張懷陽幾人窩在假山後,睜大眼睛盯著這裡。

  腦袋上都寫滿了問號。

  這到底是憑啥吶!

  若論背景,方定遠是兵部尚書之子,其父手握重兵。

  若論錢財,有了權自然也就有了權,他們每個人家裡都有許多產業。

  若論相貌,在場要威猛的有威猛的,要俊俏的有俊俏的。

  為啥偏偏是莊義生搶走大家的風頭。

  張懷陽聳拉著腦袋,尚未從白天的陰影中走出來。雖然福樂水沒有當場懲罰他,但他肯定已經上了福樂水心裡的黑名單,日後少不了苦頭吃。

  「我也輸了。」張懷陽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啥,但至少在銘文上,他是有天賦的。」

  「他是不是有什麼老師?」方定遠忍不住問。

  「好像沒有,他是和祖彥操見過幾次面,但也沒聊幾句話,平時也不接觸。」

  「我聽說祖彥操倒是想收他為徒,但被他拒絕了,他說他喜歡自學成才。」

  「全靠自學!」方定遠咂舌不已。

  第一次術算,他將方定遠打得心服口服。第二次符籙,搬了一堆書回家,十天之後就壓過學了十年的方定遠。第三次更加誇張,只用三天時間,便摘得銘文考試第一名。

  難道世上真有自學成才的天才!

  「難道他就沒有什麼弱點嘛?」方定遠感覺到了對手的棘手。

  「不,他並不是沒有缺點。」張懷陽忽然道。

  「什麼缺點?」方定遠立刻道。

  「他不會寫詩!」張懷陽斬釘截鐵道。

  周圍一片壓抑的沉默,方定遠打破了平靜:

  「為什麼你這麼覺得?」

  張懷陽嘿嘿一笑:「我用手段,看過他入學時的考卷,得分基本都在術算方面,詩詞上幾乎一分都沒有得。」

  「對了,他還寫了一首詩,遠看燈籠大,近看大燈籠……」

  「我還聽說,他去青樓的時候,寫了一首詩:遠看大山黑呼呼,上頭細來下頭粗……」

  諸人互相看著彼此,突然,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也叫詩!」

  「這特麼也能叫詩!」

  「怪不得,他平時從不參加詩會酒會,原來是這個原因。」

  方定遠輕咳一聲,雖然他臉上仍帶著笑意。

  「我便說嘛,是人就會有弱點,莊義生怎麼可能啥都懂,詩詞就是他的弱點。」

  「他參加的這三場考試,都是以術算為基礎,術算學得好,符籙和銘文自然好。目前看來,他是個術算天才,但在詩詞上卻是個白痴。」

  六國之內,詩詞之道盛行。主要也是傳播方便,一首詩口口相傳,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傳遍六國,再由青樓妓館傳唱,想不成名都難。

  而研究術算有啥用,就算攻克了千古難題,全天下又有幾個人看得懂,更不必提揚名了。

  所以讀書人,多多少少是會做些詩的,而像類似遠看大燈籠,近看大燈籠這種詩,被六歲孩子聽見了,也會笑掉大牙。

  「如果是我做出這種詩,哪好意思提,會選擇一頭撞死。」張懷陽道:「不過,咱們就算知道了他這個弱點,又有什麼用?」

  諸人面面相覷,是吶,好像的確沒啥用。他知道自己做詩差,偏偏不寫,文人聚會的場所一概不參加,又有什麼法子。

  大家總不能逼著他寫詩。

  「這個啊……」方定遠皺了皺眉頭:「容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