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考卷收上來，按正規生，特長生，超級生分為三類，最後再匯總到一處。
十幾位學官正在批改。
「這份卷子是方定遠答的，字跡工整，文采斐然。」一名學官道：「方定遠是兵部侍郎之子，本來不用考試，便可以直接入學。但他和其他學生一樣參加入學考試，拿下甲榜第一。」
「小小年紀，有志氣，好，好，好。」
「唐小霜這份卷子也很好，她雖然是特長生，但如果參加入學考試，肯定也一樣能考上。」又有學官道。
「陸十一這張卷子也好，寒門弟子，能有如此本領不易。」
……
入學後的第一場考試，既是摸底，同時也是老師挑選弟子的機會。如果碰到有天賦的弟子，自然要劃拉到自己名下。
弟子和老師是一輩子的事，弟子有了成就，也是老師的榮耀。
「超級生裡面有沒有能看的卷子？」
「沒有。」
眾考官同時道。
超級生學費高昂，只占一成的超級生，差不多養活了整座太書院。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如果真有能力，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試入學，怎麼會走超級生的路子。
「你們看這首詩寫的，簡直狗屁不通，我給大家念念：遠看大燈籠，近看燈籠大，仔細一看……破燈籠。」一名學官道：「我看看這名學生是誰，喔，他叫莊義生。」
眾人情不自禁笑出聲來：「還有嘛？」
「有，還是這個人寫的。」學官面色潮紅，大聲道：「臥梅又聞花，臥枝傷恨低，遙聞臥似水，臥似透春綠。」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有人笑得前仰後合，有人在空中揮著手，有人捧腹大笑。
屋裡充滿快活的空氣。
每年秋日批卷，超級生總是能給大家帶來許多快樂。也不知道他們聰明的小腦袋怎麼想的，答案天馬行空，野狗脫韁。
這時候，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有一人走了進來。
「禍事了，諸位禍事了。」
有人奇怪道：「孫監學，出什麼事了？」
此人名叫孫沐陽，是太書院的總監學，五品官銜。
作為朝廷的官辦學院，太書院院長是三品官，院長之下是各科監學，監學之下是七品學官，負責教導學生。
這次考試的題目，便是由孫沐陽負責。
孫沐陽嘆道：「這次出題，也不知誰抄錯了，把院長擺在桌上的一道術算題抄到了考卷中。現在有很多學生反應考題太難，答不上來。」
「這也未必是一件大事，放進去便放進去了，反正大家考的是同一張卷子。說不定有學生天賦好，就把這道題解出來了。」
「怎麼可能？」孫沐陽坐到椅子上，嘆道：「這道術算題是院長自己研究的，院長都還沒解出來，這些學生怎麼解得出來。」
「噯，也是未必。大家都知道，院長在術算方面……不太靈。院長解不出來的題，學生未必就解不出來，術算是看天賦的。」
「我來看看方定遠解得怎麼樣。」負責批改正規生考卷的學官道：「喔……他沒有答。」
「我看看唐小霜的卷子，她解了兩步，大家看，這字多漂亮。」
諸人紛紛翻看自己負責批改的考卷，特意找到那道術算題，空白者居多，勉強解了幾步的，也是驢唇不對馬嘴。
「所有人都解不上來，就等於所有人都解了出來，這就算一道送分題吧。」孫沐陽擦擦汗，鬆了口氣。
「等一等，我這名學生好像解了出來。」一名負責批改超級生考卷的學官忽然道。
「啥？」
諸人同時扭過頭來。
「我可能看錯了，我再看一遍，嗯……他真的解了出來。」
這道術算題，交給眾位考官，他們未必能解。但既然有了答案，反向推導，判斷對錯他們還是能做到的。
「不會吧，超級生能解出來。」
「是不是搞錯了？」
「他叫什麼名字？」
「趙龍虎。」這麼學官道。
孫沐陽擺擺手：「這名趙龍虎可能是一位被埋沒的術算天才，重點關注一下。」
「等一等，我這張考卷也解了出來。」
「我這張也解了出來。」
「還有我這張。」
……
負責批改超級生考卷的學官一個接一個道。
孫沐陽感覺有些頭暈。
院長都解不出來的題，寒窗苦讀的正規生沒人能解出來，家學淵博的特長生沒有解出來，超級生竟然能解出來。
而且還不止一個。
如果說是天才，這批超級生裡面，天才的數量也忒多了。
孫沐陽擺擺手：「把所有答上來的卷子都抽出來，我親自過目。」
最後，一共有十三人解出了這道難題，他們的名字是：趙龍虎，李東陽，石步川，莊義生……
把十三張考卷擺在一起，結果一目了然。
解法完全一致，步驟沒有變，除了偶爾一兩個錯別字以外，幾乎一模一樣。
「肯定是有人答上來了，然後其他人抄了他的。」有學官道。
孫沐陽點點頭，對於超級生考試時是什麼風氣，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查，給我狠狠地查，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孫沐陽狠狠一揮手。
「那個……孫監學，你看這次評分，甲乙丙丁該怎麼定？」一名學官道。
孫沐陽一怔，感覺腦袋又開始疼了。
和莊義生理解的不同，甲乙丙丁的評級，並不是按照分數，而是按照成績的總排名。
考卷改完，分數統計下來，甲等一批，乙等一批，丙等一批，丁等一批。
而莊義生的理解是，答對60%的題目，混個及格分就行。
他向零號傳達了這個精神，零號據此給出方案，只答60%的題目。
但他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歷年太學院，幾乎沒人能答對60%的題目。
太書院有幾十個專業，涉及術算，詩詞，音律格調，劍道心得，煉器，符籙，醫藥，農耕，御獸，觀星……
術業有專攻，就算是某位天才，也只能精通一方面，不可能每一項都了解。
初次的入學考試，也是為了看大家側重哪個方面，然後分入不同的專業。
本來，這道術算題太難也沒什麼，反正大家都解不出來，也不耽誤總排名。
問題在於，有人解出來了。
這就導致了一種狀況，本來該是甲等的，只能是乙等，本來該是乙等的，只能是丙等，甚至是不及格的丁等。
這個分，怎麼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