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四更天，蕭別離打了聲哈欠，將手中筆擱下。
「今天便這樣吧，明天我再過來一趟。」
「不會耽誤時間吧。」莊義生道。
「不會。」
其實若是趕一些，今天便可以批完所有合約，但蕭別離心中想得清楚：
今天若是改完了，明天自己再怎麼找藉口過來。
窗戶無風自開，蕭別離無聲無息地飄了出去。
莊義生嘆了一聲，師姐的境界又提升了。
像個女鬼。
上床睡覺。
…………
壽王府，壽王坐在書房，吩咐僕人將門窗關好，別讓風透進來。
他有些心緒不寧。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明天就是向東盧提交合約的日子。
咋還沒有人來找自己。
再這樣下去，就算自己上，時間也來不及了。
一直把持朝綱，突然閒下來，也沒人來找自己，壽王心裡空落落的。
書房的門被打開，薛長志從外面走進來。壽王立刻皺緊眉頭：
「把門關好。」
薛長志回身關好門，見壽王披著毯子，守著一個火爐。
「王爺，您這是？」
「有點虛。」
壽王抽抽鼻子，道：「怎樣，陛下找了誰來修改合約？」
「啟稟王爺，都調查清楚了，陛下沒有找任何人。」
「怎麼會？」
壽王有些糊塗，整個南燕，他知道沒有誰比自己更懂這方面的事。
現在，女帝既沒有通過其他人，也沒有來求自己。對於這件事，她打算怎麼辦？
難道打算這樣一直拖下去，三天之後又三天。
嗯……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王爺，大喜，大喜。」
李香川忽然從門外闖進來，大門洞開，涼風透了進來。
壽王一臉崩潰：「能不能把門關好。」
李香川關好門後，喜氣洋洋道：「小人特意來向王爺報喜，春風一度丸上市後，在城內賣得特別好，許多人蜂擁而至，根本供不應求。就在今天，我們和東盧的客商敲定了一筆訂單，足足五十萬兩吶。」
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壽王心裡鬆口氣，道：「不過五十萬兩，值得大驚小怪嘛。記得，這才是剛剛開始，日後春風一度丸是要賣往六國的。」
「是是，是小人太淺薄。王爺果然有遠見，運籌帷幄，財源便滾滾而來。」
壽王風輕雲淡地點點頭，春風一度丸效果好，自然可以賣得好。
我為啥知道效果好，因為我試過啊。
這件事振奮了他的信心，他相信沒有什麼事可以跳出自己的掌握。
女帝肯定會派人來求我的。
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懂。
沒有我這件事他們玩不轉。
壽王在書房做出安排，吩咐薛長志將人手準備好，一旦自己出山，立刻十萬火急解決這件事。
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力挽狂瀾，誰才是真正撐起南燕的男人。
薛遠志走了，李香川也立刻告辭。
壽王窩在書房，靜靜地等待，時間滴滴答答流逝，還是沒有人來。
日過中天，到下午了，還是沒有人來。
黃昏……還是沒人。
咋地，難道是女帝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來求我。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我還是蠻好說話的，只要你稍微求求我，我就出山了。
夜已深，壽王腦袋一沉一沉的，僕人走入房間，輕輕喚道：「王爺，王爺……」
「咋地，有人來了？」壽王忽然清醒。
「沒有，王爺，您該歇息了。」
梧桐派，女帝落下最後一個字，輕輕呵了呵手。
「搞定。」
…………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文相便在宮門外等待。
一直等宣他入殿，他三步並做兩步，就見到女帝坐在龍書案後打著哈欠，面前一堆合約。
「陛下……」文相詫異道：「您昨夜一夜沒睡？」
「是吶，朕知道你為什麼來的，拿走吧。」女帝道：「手都寫酸了。」
陛下自己改的。
文相心裡咯噔一下，這件事十萬火急，他本來還擔心女帝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陛下過往便貪玩，喜歡做把奏摺藏起來這種事，他還真的擔心，陛下又把合約藏起來，然後謊稱丟了。
現在看來，關鍵時候陛下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
的確，雖然位登九五，執掌一國，但陛下也沒有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並沒有在皇宮包養一群男寵。
只不過……親自改這些合約，陛下行嗎？
這不是態度的問題，這是能力的問題。
沒有能力，態度再好也沒啥用。
有女官收拾合約，裝入箱中，抬到文相面前。
文相忐忑地打開一本，心裡七上八下的，陛下親自改，現在再找其他人已經來不及。
只希望錯得不是太多吧。
視線落在第一行，文相的目光便僵固不動。
這……
改得太好了。
奏摺中的問題，一個個都被揪了出來，東盧故意設下的陷阱，一個都沒有放過。
有些自己還看不太懂。
「這都是陛下自己改的？」文相難以置信道。
「你瞧你問的，就好像朕找了別人，冒充自己多能幹似的。」
「臣不敢。」
掃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的確是陛下親手所書。
「好了，好了，拿下去吧，讓人按上面的內容擬一份，給東盧送去，看他們解不解得出來。」
東盧可以在合約中給南燕設下陷阱，南燕同樣可以在其中安排套路。
現在東盧出的題，南燕解了出來，接下來就輪到東盧來解題。
文相帶著合約離開，立刻召集人手，重新擬定合約，然後自己親自送到驛館。
逍遙王笑呵呵的迎客，道：「文相親自來了，本王還以為今天來不了，需要延期呢。」
文明笑著道：「當此大事，豈可怠慢。」
他吩咐人將合約書抬上來，擺擺手，沖逍遙王道了一聲請。
「文相先喝茶。」
逍遙王隨手抄起一本，攤開第一眼，臉色頓時一變。
這份合約和自己之前送過去的，沒有太大區別。可是文字功夫，隻言片語，有時候一字之差，帶來的結果可能就大相逕庭。
自己預先埋下的伏筆圈套，都被修正了，還有許多問題，自己也沒看太懂。
他擦了擦額頭汗珠，又隨手放下：「我們還要好好研究一下。」
「當然。」文相抿了一口茶：「不過王爺還需快些，我們也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