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那就出發吧

  第454章

  千鈞一髮之際,拓跋雷突然跳了出來。

  「大人,此人殺不得。」

  「怎麼,你想攔我?」王蛇問道。

  拓跋雷臉上瞬間布滿冷汗,他可知道,自己在王蛇心底,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有一句話不順他的意,會把自己一起殺了。

  「不敢,只是此人留著還有用。」

  「會有什麼用?」王蛇道。

  「此人與莊義生關係匪淺,可以利用她引誘莊義生前來。」

  「喔,有用嘛?」

  王蛇修為極高,已快修到孤家寡人的地步。現在,他只相信自己的實力,對於人世間的感情,他是不信的。

  他自己沒有,也不相信別人會有。

  「有用,莊義生此人做事衝動,感情用事,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不管千里萬里,都會趕來。」

  王蛇頓了頓,道:「那就聽你安排,先將她關起來,看他會不會上鉤。」

  「是。」

  拓跋雷鬆了口氣,命人押著蕭別離,將她丟進宮中一間高樓中。樓上刻著禁錮銘文。

  蕭別離也知道,自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若是以前,她做事風風火火,自然不害怕,可現在,自然和曾經不同。

  「這次多謝你了。」

  王蛇不懂,蕭別離是懂的,這次是拓跋雷救了自己。

  人多眼雜,拓跋雷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派重兵守在樓外。

  離開之後,他立刻將消息散布出去,很快便傳遍了全天下:

  蕭別離被關押在北涼皇宮,如果莊義生不敢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沐無雙得到消息後,著急趕回來,將消息遞給莊義生。

  莊義生心亂如麻。

  自從王蛇降臨之後,殺人如割草一般,動則摧毀一城,幾萬人蒙難。

  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總有種隔窗看雪的感覺。如今威脅到自己親近的人,莊義生方才意識到,玄州世界的人們,正承受著怎樣的苦難。

  「小莊,你的心亂了,不如先歇歇。」祖彥操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祖先生!」莊義生抬起頭:「我該怎麼辦?」

  「先去睡一覺,等養足精神,再去找王蛇麻煩。」

  祖彥操將莊義生領了下去,關心則亂,一向從容的莊義生,此刻也亂了方寸。

  他被丟到屋裡,祖彥操打算讓他好好睡一覺。可莊義生翻來覆去,那裡睡得著,生怕這一夜過去,師姐已經遭遇不幸。

  他索性坐起身,開始調息打坐。

  讓心緒漸漸平靜下來,內視自身,觀察靈氣在體內緩緩運轉。

  莊義生年紀並不大,如今卻可摧山裂石,凌空虛渡,這些奇異的能力,都是依靠靈氣。

  但靈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莊義生聽零號介紹過,其實也沒太琢磨明白。

  這看不見摸不著的物質,為何能予人奇妙的力量。

  莊義生靜下心來,靈氣在體內如河水般流淌,他細細感受每一絲變化。

  靈氣在滋補他的身體,緩解精神的疲憊,大約兩個時辰後,莊義生睜開眼睛,感覺神足氣滿,身體的疲憊已經恢復過來。

  他再無困意,邁步走出房間,只見四野一片漆黑,山谷內錯落在幾間木屋,大部分人都躲在山洞中。

  此刻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等到黎明天亮,大家便會一起出發,攻向王蛇的老巢。

  「你覺得咱們能夠勝利嘛?」

  身側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莊義生扭過頭去,看到沐無雙緩緩走過來。

  莊義生一時語結,不知該如何回答。見識到王蛇的強大實力後,他心裡已很難產生自信。雖然大家都在轟轟烈烈地製造機甲,可莊義生並不覺得這樣就能打敗王蛇。

  這次拯救蕭別離,也是處於本能,甚至抱著生則一起生,死則一起死的念頭,至於勝算,莊義生心底並無有多少。

  但他從未向任何人暴露過自己信心不足,處於黑暗中的人,總是需要點希望支撐的。如果把這點光都給掐滅了,人是會發瘋的。

  可此刻大戰在即,面對沐無雙,他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

  沐無雙靜靜立在他身邊,沉默片刻道:「此是千百年未有之局面,關於前路,我有時也不知該怎麼面對。隊伍里每天都有人離開,他們本來都是最英勇的戰士,後來卻選擇了背叛。每一次背叛,我們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兩年,我們苦苦支撐不易。」

  人都是會變的,對於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誰能一直堅持下去。就像莊義生遇見的徐庭雲,曾經他堅定地反抗王蛇,後來也投降了。

  如牧曜那樣的神經病,畢竟是少數。

  「我們會勝利的。」莊義生忽然道。

  「嗯?」莊義生忽然這麼斬釘截鐵,沐無雙也有些吃驚。

  「王蛇降臨以來,雖然許多人都選擇了為虎作倀,但還是有些人沒有放棄,比如你們,比如我們……玄州世界總有幾根硬骨頭的,在我們之前有,在我們之後也有。」

  「世道變得如此糟糕,是誰也沒想到的,我們總不能每天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事實是,它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身處這樣的世道,我們能做的只有把手中的火把舉得更高,或許這火會熄滅,但總有後來者,接過這薪薪之火。也許是十年,也許是百年……」

  莊義生最後道:「總會勝利的,哪怕這勝利既不屬於我,也不屬於你。」

  沐無雙靜靜看著莊義生,發現他瞳孔愈發明亮,仿佛有一顆星辰在他眸子裡。

  莊義生往日性情隨和,便是發脾氣的次數都很少。後來投身疆場,又遭逢巨變,他也不得不殺人,但總稱得上仁慈二字。

  但如果扒開他外面的柔軟,便會曉得,他有一顆比鐵更硬的心腸。

  不為物喜,不因己悲,不管世道如何波瀾起伏,詭譎變化,保持一顆真心不變,雖千萬人吾往矣。

  如這樣的人,足以稱得上君子。

  二人並肩而立,後來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天光漸漸亮起來。

  牧曜搓著雙手走出來,看到二人時眼睛一亮。

  「你們起得倒早。」

  人群悉悉索索從各個角落走出來,大戰之前的夜裡,無眠的並非只有莊義生和沐無雙二人。

  惶恐有之,悲愴有之……但大家最後的決定還是一樣。

  像牧曜這樣渾身上下洋溢著興奮的畢竟是少數,他目光轉了一圈,道:

  「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