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有些事是正確的，但也總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莊義生一個人出發了，他去過明華公主的宅子，對於路倒是不陌生。
一路腳步匆匆，走得很快，當天色徹底暗下來時，他已經來到宅子外。
裡面突然傳來陣陣哭聲。
莊義生心裡一急，握著劍丸，邁步走了進去。
此刻竟也無人在意他，府中的僕人都去往同一個地方。
莊義生快走幾步，看到眼前這一幕時，整個人猛地呆住。
只見一道白綾懸在樑上，掛著明華公主的屍體。
大皇子坐在地上，也是表情蒼白，冷汗直落。
莊義生心裡咯噔一下，終究還是來晚了。
或許，自己本不該來的，來了也做不了什麼。自己決定出發時，明華公主也許已經死了。
他已經準備撤了。
廳中的大皇子突然抬起頭，發現了莊義生。
「許慎……你怎麼會在這裡？」大皇子眼底浮現一抹殺意。
「我恰好從此處路過，聽到這裡的哭聲便走進來了，明華公主是……」
「唉，傷心過度，一時沒想開，尋了短見。」大皇子頹廢道。
莊義生點點頭：「殿下也要節哀。」
大皇子擺擺手：「快，快將屍身放下來。」
這時候，明華公主的屍身已經涼了。
她嘴角滲著血，上次見她時，她還計劃著跟隨雪娘子離開東盧，獨自將孩子撫養成人。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在府中人都哭哭啼啼的時候，莊義生趁機離開了。
既然這裡的事情已經這樣，便省下力氣去做另外一件事。
很希望，那件事不會也遲了。
他快步匆匆地返回，夜裡，大街上便沒有多少人。
「公子，人接到了。」
黑暗裡傳出一個聲響。
莊義生眼前一亮，總算這件事沒有耽誤。他循著聲音，來到一條小巷中，地上倒著一個人。
唰唰幾條人影跳牆而去。
莊義生有些無語，這四大高手，當真是不肯在自己面前露面。
他半蹲下身子，看地上的老者，見他現在的樣子已經慘不忍睹。
「是關先生嘛，我是南燕來的，特意來救你。」
關山海冷笑一聲：「東盧就只有這些手段嗎，還打算用幾次。」
莊義生無語地打了個響指，透過零號掃描關山海目前的狀況。
結果十分糟糕，他身上傷痕累累，大部分臟器都有損傷，一條命幾乎已經快沒了。
今天壽王下的毒，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只是有些不舒服，但對於關山海來說，卻加快了他的死亡。
莊義生輕輕地嘆口氣，道：「關先生，無論你信不信，我都是來救你的。可你現在的身體……若你有什麼遺言，可以說給我聽。」
「沒用的，你騙不了我的。」關山海斷斷續續地說，但心中還有一絲希望：「你說你來自南燕，可有什麼證明？」
莊義生搖搖頭：「我沒有，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你轉達遺言。」
「燕子塢的令牌可不可以？」牆外萬三的聲音忽然想起。
關山海搖搖頭：「那也可以偽造。」
四大高手都不說話了。
「先生當真沒有什麼遺言嘛？」莊義生道。
關山海沉默片刻，當真也知道，自己離死不遠。
他此時也不知該不該信任莊義生，忽地道：「我便賭一賭，希望你不是東盧派來騙我的，我將那些種子，藏在……」
他說了一個位置，這是他藏了一年的秘密，說出口後如釋重負，氣力便去了大半。
莊義生又重複了一遍，關山海才放心。
「先生，可還有其他事吩咐？」
「沒有了，我一輩子就做了這件事，能讓大燕子民安居樂業，再無饑饉，便是我的遺願。」
說罷，關山海閉上眼睛，這一次再也不會睜開，就此與世長辭。
莊義生無奈地站起來，這是今天見到的第三個死人了。
「能不能將關先生的遺骨帶回去，他一生都想回到南燕，總不能讓他埋在敵國。」莊義生道。
「辦法有是有，可以通過燕子塢在這裡的情報網，悄悄將屍體送回去。」萬三道：「不過這要費許多力氣，可能還會犧牲一條情報線。」
「就這樣辦吧，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讓關先生歸鄉。」
「是。」
莊義生從小巷中走出，回到了雪娘子的宅邸。
「事情都辦妥了嘛？」雪娘子問。
莊義生點點頭，也算都辦妥了吧，只是結果不是很令人開心。
「那我們今夜就可以離開這裡？」
莊義生皺起眉頭：「現在天黑城門已經關了吧？」
「今日不同往日，城防營和魚龍衛正在城外追兇，城門是開著的，通過我的關係，可以讓咱們出城。」雪娘子道：「今天你要不要走？」
莊義生想了想，道：「走。」
東盧已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大皇子明顯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險，早走早安生。
至於壽王……那就不用自己擔心了。
馬車已經提前備好，莊義生和雪娘子上了車，帶著那名侍女。
由黑衣護衛駕車，其他三人騎著快馬。
一伙人出了城門。
路過那邊桑樹林時，莊義生讓隊伍停了停。
「你去做什麼？」雪娘子道。
「去找點東西就回來。」
莊義生跳下馬車，走入黑暗中。
關山海所說的位置，就是在桑樹林附近。不過他只說了一個大概，具體在哪兒，他也沒辦法說清楚。
莊義生打了個響指。
野外沒有什麼標誌物，莊義生也想不明白，這裡怎麼能藏下種子呢。
零號不斷為莊義生指引方向，最后庄義生走入桑林，見黑暗中一片野草。
他頓了頓，忽然想了明白，關山海是將種子種到了野地里。
這樣不管過多少年，只要知道具體位置的人，都可以找到種子。
而東盧的人不管怎麼搜查，也不會想到，種子就是隨處可見的野草。
現在已經是深秋，種子顆顆飽滿，垂落在地上。
莊義生取出寒蟬，割下谷穗，收入百寶囊中。
野地里傳來沙沙聲，快劍割過谷穗的聲音，按照莊義生的想法，自然一顆也不給東盧留下。
『零號提醒宿主，危險正在靠近』
腦海里忽然響起零號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