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周祁川立在原地,不可置信。
「我派去盯何志的人說,何志今天和這個男的在辦公室吵架,被大姐遇到了。後來三個人發生爭執,大姐意外被何志推下樓。」
陳威頓了下,觀察了一下周祁川的表情,才繼續道:「他們具體爭執了什麼我不清楚,只聽說……大姐懷的孩子是這個男人的。」
周祁川抿了抿唇瓣,深邃的眼眸望向男人,嗓音幽深冰冷。
「你和我姐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叫秦榮,是慧蘭以前的同事。」
周祁川看著他,眉心緊蹙:「孩子是怎麼回事?」
聽見孩子,秦榮神情微微滯了滯,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是我對不起她。」
周祁川本來就在氣頭上,聽見他窩窩囊囊說不清事情,揮拳就往他臉上砸。
男人力道大。
一拳下去,秦榮嘴角都被打破了,流了不少血。
「幹什麼呢?這裡是醫院,不准打架!」
一個女醫生走過來,不悅地提醒周祁川:「你還是軍人同志呢,注意影響。」
「團長,你先鬆開他。」
陳威沒想到周祁川真會動手,連忙攔住他的拳頭:「大姐滾下樓梯時,秦榮還當了肉墊,救了她,不然大姐情況更嚴重,而且他和大姐關係好像還不錯。」
周祁川黑眸審視著秦榮,薄唇抿出的弧度透著股冷意。
「周祁川。」
林阮幾人剛上來,就看到這狀況,小跑著過來攔他。
「無論怎樣,還是等大姐手術結束再說。」
看見周祁川還是死死抓著秦榮。
林阮抓住他的大手,軟聲道:「老公,大姐還在手術室,有什麼事等下再說。」
周祁川好像被安撫到了,沉默地鬆開秦榮的衣領,大手反握住林阮的手。
通過兩人緊握一起的手,林阮感受到男人身體的僵硬。
周祁川記得他三歲那年,母親渾身是血被送去醫院,再見面她已經成了屍體。
明明那時候他還小,記不清什麼事的。
可今天聽到大姐出事時,那些記憶就這麼閃現在腦海里,讓他感到很不安。
「吱呀」
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周祁川盯著走出來的醫生,雙腿灌了鉛似的,不敢往前走一步。
這時,旁邊的林阮突然動了。
她牽著他的手,快步走到醫生面前,很著急地詢問。
「醫生,我姐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著他們,語氣沉重:「產婦本來有一些慢性病,身體不太好。今天有摔倒導致大出血,意識不太清晰,很難自主生產,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縣城醫療水平有限,你們轉去省里的醫院剖腹產,大人還有一線生機。」
許霧:「去省醫院得多久?」
「兩個小時。」醫生又提醒:「你們快點做決定。」
林阮面色沉重,側頭看向許霧,後者對著她搖了搖頭。
周慧蘭情況已經這麼緊急了,兩個小時候太長,大概率會在半道上出事。
「不轉院。」
林阮脫口而出。
周祁川恍然回了神,看向林阮:「阮阮,大姐她還有希望,我們不能……」
「周祁川。」
林阮突然打斷他,看著他的那雙杏眼裡,帶著以往不曾有的嚴肅。
「我說我能救姐姐,你信不信我?」
周祁川盯著她的眼睛,沉默了幾秒:「信。」
「好,那你就全權交給我,我會保姐姐平安。」
林阮鬆開他的手,很認真地看向醫生。
「你好,我是京市醫學研究所喬青石喬專家的助理,我可以讓產婦意識清醒過來,你讓我進去,協助你們手術。」
醫生眉頭緊蹙:「你不是醫生,讓你進手術室不符合規定,萬一出了事我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周祁川沉聲道:「萬一出了事,責任我來擔。」
那醫生看周祁川氣度不凡,沒敢直接反駁:「你是什麼人,怎麼擔這麼大的責任?」
「周團長?」
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
說話的是為首的一位醫生,他看起來四五十歲,一看就是位高權重的那種。
「我是京市軍區醫院的副院長,我們先前見過的。」
副院長自報家門後,有熱情地詢問:「周團長,有需要幫忙的嗎?」
周祁川倒是想起這人了,態度很客氣:「我請了醫生過來給我家人治病,院方說完承擔不了這個責任,不敢讓醫生進去。」
「高院長,你們這個制度還是有點問題啊。」
副院長意味深長說完,又在縣醫院高院長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沒一會,高院長就換了一副面孔,很嚴肅地和醫生說:「讓他們進去。」
那醫生不敢反駁院長,只能無奈地點頭同意。
「你們進來吧。」
林阮和許霧跟著醫生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大門再次關閉。
走廊上恢復寂靜,凝重粘稠的氣氛,讓人感到窒息。
手術室里。
林阮已經消毒、換了手術服,掰開周慧蘭的嘴,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這藥丸遇水就化,在口腔里散開。
接著,林阮拿了一根人參切片,放在周慧蘭舌頭下。
「你剛才餵的是什麼藥?」醫生眉頭緊蹙,懷疑道:「你真是醫生?」
「藥是恢復元氣的。」
林阮打開針灸包,抬眸看了醫生一眼,態度很客氣。
「讓她恢復意識,是我的任務,我肯定會說到做到。」
「但是後邊……」
醫生正了正臉色:「她是我的患者,我會全力救治她。」
「好。」
林阮抿了抿薄唇,手指捏著銀針,扎在啞門、勞宮、三陰交等幾個穴位上。
醫生看得直搖頭,他不信扎幾個穴位能喚醒病人,覺得林阮在糊弄玄虛。
他甚至懷疑林阮就是庸醫,這是在草菅人命。
可銀針都落下後。
醫生就被自己的猜測打臉了。
只見,病床上虛弱的周慧蘭,在針灸過後,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林阮不敢有絲毫懈怠,拔了部分銀針,抬眸看向醫生。
「後邊交給您了。」
「好。」
醫生從震驚中清醒。
手術室的醫生和護士再次忙碌起來。
林阮根據手術進程,拿著銀針,重新紮入穴位中。
她的手一直很穩。
扎最後一個穴位時,她的手卻突然抖了一下,差一點又扎偏了。
林阮臉色瞬間白了,腦袋中不斷響起爺爺林遠山去世前,望向她的那個眼神。
他應該是怨恨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