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大概有百年多了。
枝繁葉茂,枝葉伸展開,擋住烈陽,樹蔭下一整天都有人坐著乘涼。
這裡,是大河村最熱鬧的地方,也是人來人往最愛駐足之處,里正開會說話,也會選在這裡。
夜晚,這裡沒人,只有樹葉被風吹過發出來的聲音。
程彎彎緩聲開口:「三牛,把趙富貴綁在大樹上。」
趙三牛照做。
趙富貴被折騰來折騰去也沒醒。
趙三牛也不知道自己娘對趙富貴到底幹了啥,但只要還有氣,就不是啥大事。
他甚至還偷偷用膝蓋用力頂了一下趙富貴的褲襠,見趙富貴還是沒反應,他又狠狠頂了好幾下。
趙富貴被綁在了大槐樹下。
程彎彎繼續道:「三牛,你回去拿鏟鍬,圍著大槐樹挖一圈坑。」
趙三牛抓了抓後腦勺,聽話的回去拿鋤頭,吭哧吭哧開始挖坑,他也不知道娘要幹啥,他本來就不聰明,問了也未必會懂,聽娘的話就是了。
程彎彎站在樹下,眼前浮現出商城面板。
她搜索太陽能電板,然後買了電線,和一些電擊設備,光這些東西,就花掉了她二十兩銀子。
不過,她覺得很值。
為了出氣,為了日後的安全,她必須要做這些。
她該感謝自己上輩子單身了三十三年,獨居接近十年,家裡的燈泡壞了她都是自己修,基礎的電工她懂一些。
「好了三牛,你回去吧。」
程彎彎的語氣裡帶著命令的口吻,趙三牛隻好先走一步。
他剛走,地上就出現了很多電線,程彎彎將電線埋在坑裡,這些電線都被她剝掉了外頭的絕緣體,然後連接上遠處的太陽能電板,一個太陽能蓄積的電可能不夠電暈一個成年人,她加了三個電板,放在不遠處的草垛子上,這草垛是留著冬天當柴燒的,不會有人爬上去探究竟。
所有的電線埋在泥土下,圍著大槐樹繞上幾圈,然後一桶水潑下去。
等太陽出來之後,這一片區域,無人能靠近。
回到家中,程彎彎去看了一眼吳慧娘,好在沒繼續流血了,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一些。
不過要是這個孩子真的留不住,她怕吳慧娘陷入自責,然後慢慢演變成抑鬱。
以前公司就有一個女同事因為晾衣服導致孩子流產,孩子流掉之後,女同事就抑鬱了,莫名其妙就想自殺,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抑鬱症這種病,外人看不明白,但身在其中的人會很痛苦。
程彎彎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著。
她身邊兩個小傢伙也是翻來覆去,也是一肚子心事。
她靜靜開口道:「明天把家裡的大母雞殺了燉湯,給你們大嫂補身子。」
趙四蛋很不舍,但還是極其乖巧的應下來:「那就殺二黃吧,它比較懶,不愛生蛋。」
程彎彎睡不著,再次將商城點開,她點開一家藥房,有很多各種各樣保胎的藥,她沒懷過孕,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她甚至不知道該買什麼藥給吳慧娘服用會緩解病情。
她決定先買相關方面的書,大晚上的看書也沒燈,只能明天再說。
天微微亮。
趙大山就起來了,一臉憔悴,一看就沒睡著。
程彎彎淡聲開口:「你和三牛去送貨,我留在家裡照顧慧娘,家裡有我,別惦記。」
趙大山點頭:「要不要買點啥回來?」
「如果有賣魚的,就買一條,甭管多貴,都買。」
對孕婦來說,魚湯比雞湯更滋補,但乾旱導致河水枯竭,整個平安鎮都難買到一條魚。
趙大山將這事兒記住了,和趙三牛一起去送貨。
趙達的牛車從村那邊過來,一臉驚奇:「我剛剛來,咋看到趙富貴被綁在大槐樹下頭,這咋回事,出啥事了?」
趙大山和趙三牛一聲不吭。
他們也不知道娘想幹啥,默默地拎著木桶上車。
牛車晃悠悠走遠,大河村的天漸漸亮起來,沉睡了一夜的人們起床幹活。
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因為趙富貴被綁在大槐樹下,引來無數人圍觀,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不是,這、這咋回事?」
「趙富貴昨兒跟寡婦偷人,不會是被自己婆娘綁樹上的吧?」
「沒看出來富貴嬸還有這麼大魄力,叫我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該這麼教訓一頓。」
「富貴嬸搞這麼一出,你以為趙富貴能放過她啊,我看他們這日子也過到頭了……」
趙富貴被綁了一夜,當耳邊傳來人聲時,他睜開了眼睛。
他動了動,動彈不得,頓時破口大罵:「趙程氏你個騷娘們,你對老子幹了啥,你個臭爛貨,看老子怎麼弄死你!」
他使勁掙脫,也掙不出來,最關鍵的是,下體很痛很痛。
邊上的村民嗅到了八卦的意味,紛紛詢問。
「這跟大山娘有啥子關係?」
「趙富貴,你跟張寡婦的事還沒扯清楚,咋又攀扯別人。」
「……」
程彎彎從人群里走出來,她一身土黃色的粗布衣衫,目光冷厲透著狠勁,一字一頓道:「是我讓兒子把趙富貴綁在樹上的。」
所有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繼續道:「昨夜趙富貴偷偷摸進我家院子偷東西,推倒了身懷有孕的大山媳婦,我大兒媳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們孤兒寡母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好在大山爹顯靈,他在天之靈一直在保護我們孤兒寡母,不然,我哪能有本事把趙富貴綁在樹上?」
「大山爹說了,大山媳婦啥時候好起來,趙富貴啥時候才能離開這棵大槐樹。」
程彎彎話音落下,周邊一片寂靜。
已死之人顯靈,這事兒怪玄乎的,託夢啥的算比較常見,但顯靈保護妻兒,還真是聞所未聞。
「少在這裡說些不著調的話!」趙富貴的娘衝出來,「我兒子要是真做了啥,你去報官啊,看官老爺會不會把我兒子抓起來。」
程彎彎冷笑。
這時代傷人不是什麼大罪,村里天天扯皮打架,也沒見誰報官,除非鬧出人命。
吳慧娘是孕婦,之前本來就摔過一次,趙富貴完全能把責任推個乾乾淨淨。
與其寄希望於不健全的法律制度,還不如她自己來,她要殺雞儆猴,趙富貴是雞,村里其他二流子是猴。
她開口:「有大山爹在天之靈保佑,趙富貴休想離開這棵大槐樹一步。」
趙富貴的娘還真不信這個邪了,抬步就衝過去。
這地下埋著電線,潮濕泥土潮濕是導體,不遠處有太陽能電板,趙富貴的娘一腳踩在土地上,就感覺酥麻的觸感從腳底板躥上來,她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了。
這電流電壓程彎彎控制了一下,能讓觸電的人痛苦,卻不至於把人電暈。
畢竟村里孩子老人太多,萬一誤傷鬧出人命來就不好了。
趙富貴的娘雙腿發軟,咬住後牙槽:「老頭子,你還呆愣著幹啥子,還不快去給富貴鬆綁!」
趙富貴的爹不敢大大咧咧走過去,可不管他有多小心,還是落得了和趙富貴娘一樣的下場,老兩口癱倒在地,眼中終於浮現出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