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阮夫人帶著阮明珠登門。
阮夫人今年五十多歲了,但因為學過武,身體底子很好,絲毫看不出老態。
「這丫頭一大早就非吵著去軍營,我說要來拜訪穗淑人,她這才換了一身女裝。」阮夫人十分無奈的道,「經過上回的事,我也算是想通了,人這一輩子,就幾十年,嫁人前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嫁了人,就身不由己了。既然閨女還在身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罷,日後可就沒這麼自由了。」
「娘,你真好。」阮明珠笑嘻嘻摟住阮夫人的手臂,「看來,我還得感謝一下榮慶郡主,要不是她派人綁架我,我這輩子都沒法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阮夫人下意識的左看右看,生怕這話被人聽了去。
程彎彎笑著開口:「屋子裡都是自己人,阮夫人不用擔憂。」
「小珠珠一回家就說綁架她的人是榮慶郡主,最開始,我只當她是胡說八道,可去查了之後才發現,這事兒還真的有可能和郡主有關係。」阮夫人低聲道,「這件事是秦王和她爹一起在查,兩日前追蹤到的那四個黑衣人全都自盡而亡了,線索就這麼斷了,這兩日也未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於是,她爹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查了一下榮慶郡主身邊人,結果,榮慶郡主身邊少了四個大內高手……」
「我確實很清楚的聽到黑衣人提到了榮慶郡主,只是,沒有證據。」程彎彎開口,「綁架我和阮小姐的四個黑衣人死了,和榮慶郡主身邊的四個大內高手失蹤了,這兩件事,可以說它有關聯,也可以說完全不相干,阮夫人覺得,太后娘娘會因為這樣的巧合,就給榮慶郡主定罪嗎?」
阮夫人還沒說話,阮明珠就急吼吼的道:「那怎麼辦,就這樣不了了之嗎,萬一她以後再動手呢?」
阮夫人點頭:「榮慶郡主深得太后寵愛,身邊有許多可用之人,她一次不成,再來第二次、第三次,那么小珠珠將會一直處於危險之中,我一把年紀了,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阮夫人不必憂心,榮慶郡主應該是衝著我來的。」程彎彎開口,「我正在派人暗查榮慶郡主,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突破口。」
「穗淑人從外地而來,榮慶郡主沒事對付穗淑人幹什麼?」阮夫人苦笑,「我這個閨女,從小就養的驕縱,應該是參加宮宴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唐突了郡主,被郡主記恨在心了吧……」
程彎彎的唇張了張,沒再爭辯。
畢竟,榮慶郡主和秦王在老百姓心目中是兄妹關係,她要是說榮慶喜歡秦王,估計沒幾個人會相信。
她開口道:「阮夫人可有什麼打算?」
「小珠珠是我們全家人的眼珠子,若是這件事在明面上得不到妥善解決,她爹和幾個兄長可能會暗地裡對付榮慶郡主,暗中出手若是被抓到證據,我們阮家就算是和皇家對上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發生,但他們父子幾個心中的那口怒氣發不出去,也是個隱患。」阮夫人嘆了一口氣,「所以,只能我出面去拜見太后娘娘,請太后主持公道。」
阮明珠笑盈盈開口:「我娘的意思是,與其費盡心思找證據給榮慶郡主定罪,倒不如讓榮慶郡主來證明自己無罪。」
程彎彎眸子一亮。
阮夫人還真是聰明,她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驃騎大將軍阮經緯那樣一個粗獷得罪人的性子,能坐穩二品大將軍的位置,阮夫人應該有很大的功勞。
她站起身:「我和阮夫人一同進宮。」
阮夫人沒有拒絕,多一個人,那便多一分勝算。
程彎彎換了一身衣裳,乘坐馬車和阮家母女二人一同前往宮中。
阮夫人是二品誥命夫人,程彎彎是三品淑人,遞了宮牌,宮人匯報之後,就有宮女帶著三人朝仁壽宮走去。
仁壽宮位於皇宮中軸線上,足以顯出太后的身份。
側殿被改成了佛堂,佛香裊裊,木魚聲陣陣,太后和榮慶跪在蒲團上,閉著眼誦讀經文。
大約小半個時辰過後,念經才結束,嬤嬤立即端水前來,伺候二人洗手。
宮女輕聲匯報導:「太后,阮夫人和阮小姐,以及穗淑人,已經在偏殿候著了。」
太后擦乾淨手,點頭道:「去偏廳。」
榮慶立即扶住她老人家,小意開口:「我陪您過去。」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道:「你陪我在佛堂待了小半天,也是累了,回去歇著吧。」
「能陪太后是榮慶的福氣,哪裡會累呢。」榮慶依偎著太后,「走吧,別讓阮夫人和穗淑人等久了。」
太后沒再拒絕,二人走出佛堂,進了偏廳。
剛邁進去,榮慶就看到了候在殿內的程彎彎,她的眸子深處頓時湧出陰寒。
連著兩次出手,都沒能讓這個賤婦殞命,也不知是她太仁慈了,還是這個賤婦命太大。
這賤婦和阮家人一起進宮拜見太后,這是想告狀?
呵!
她吸取了上回的教訓,這次辦事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告狀也無濟於事。
走進去後,榮慶臉上露出和順的笑容:「聽說穗淑人和阮小姐去林溪西山賞梅出了點事,太后都念叨了好幾次呢。」
阮夫人帶著女兒行禮過後,二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婦進宮,是想請太后娘娘為小女做主!」
程彎彎:「……」
跪之前也不跟她打聲招呼,她干站在這裡,真的有點尷尬。
她慢慢跪了下來,開口道,「臣婦也想請太后娘娘為臣婦主持公道!」
太后剛剛還是一臉輕鬆,以為她們是進宮拉家常來了,但這三人一來就往地上跪,很明顯是有天大的委屈。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什麼委屈了。
太后開口道:「你們應該是為了林溪的事而來吧,這件事老六跟哀家說過了,哀家派了幾個人協助老六仔細去查,定會給你們兩家一個交代。」
「並非臣婦不相信秦王,而是秦王身份特殊,就算是查出來了點什麼,也不敢告知給太后娘娘。」阮夫人抬起頭,「臣婦四十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實在是不願女兒再陷入危險之中,所以才來宮中請求太后娘娘做主,臣婦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大逆不道,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的眉頭緊緊皺起:「阮夫人真是把哀家搞糊塗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哀家恕你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