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郡主在坤寧宮略微坐了一會就走了。
皇后似乎也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微微蹙眉道:「榮慶倒像是為了見你才特意來坤寧宮。」
程彎彎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敏銳力,難怪能將這偌大的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
她搖搖頭道:「臣婦也是第一次見榮慶郡主,之前甚至都沒聽說過京城還有這樣一位郡主。」
一般來說,郡主是王爺之女,榮慶郡主喊皇后一聲皇嫂,那就是皇上的堂妹。
先皇離世之前,那些王爺就都被安排到封地去了,終生不得歸京,怎麼會有一位郡主留在京城呢?
「你沒有聽說過她很正常,若論起來,她其實算不上皇室之人。」皇后解釋道,「當年的奪嫡之爭,民間應該也有所耳聞,不可謂不慘烈。那時候,端敏公主才五六歲……」
說到這裡,皇后頓了一下道,「端敏公主,是太后所出的小女兒,是皇上和秦王的親妹妹,那么小的孩子也被捲入了鬥爭之中……當年的先太子喪心病狂,竟然抓了端敏當人質,企圖讓皇上束手就擒……混戰之中,端敏公主失蹤了。」
「太后帶著一隊禁衛軍四處尋找端敏公主的下落,終於在京郊的一處莊子裡找到了,端敏公主被一戶農家所救,但端敏受了驚嚇,只願意農戶家的那個女兒陪伴,於是,太后就將那農戶之女一同接近了宮內。這段時間,皇上也順利登基了,一切朝好的方向發展,可是,災難發生了……先太子的舊部混進宮中,再次動手,這一次,端敏沒那麼幸運,死在了劍下……而那農戶之女為救端敏,胸口也中了一劍……」
「說來也是巧,那農戶之女受傷的部位痊癒之後,那傷疤的形狀和端敏胸口的胎記一模一樣,太后將對端敏的母愛全都轉移到了農戶之女身上,還要將農戶之女封為公主……在皇上的再三阻止之下,雙方各退讓一步,最後,農戶之女成了郡主,也就是穗淑人剛剛看到的榮慶郡主。」
程彎彎驚訝不已。
她還以為榮慶郡主是秦王的堂妹,如此看來,兩人並無血緣關係。
那麼,榮慶郡主對她的敵意,會不會是因為秦王?
她開口詢問:「這樣算來,榮慶郡主應該有三十歲了,不知嫁了京中哪一家權貴?」
皇后搖搖頭道:「十多年前太后給榮慶精心挑選了夫家,就在下旨賜婚的第二日,那男子就和青樓女子鬧出了醜聞,太后怒不可遏,榮慶也因此一蹶不振,後來再也沒了嫁人的心思,一日日拖到了現在,每日在佛堂陪著太后念經,很少出門,因此京城很少有人提起她。」
程彎彎愈發確定了,這榮慶就是為了秦王,才對她如此敵視。
不過皇后都沒瞧出榮慶的心思,她這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皇后笑了笑:「我跟你說過去這些事幹什麼。」
兩人交談一番過後,皇后的自稱已經從本宮變成了我,由此可見,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老六喜歡狩獵,每次狩獵會上都會比試,你到時候遠著他一些。」皇后開口道,「你應當不擅長騎馬,不如從我的莊子裡挑選一匹性格溫順的馬匹……」
「娘娘的好意臣婦心領了。」程彎彎開口,「不過臣婦和家中的馬熟悉了,換了旁的怕適應不來。」
皇后點頭表示理解。
在坤寧宮用膳結束之後,程彎彎才回到家中。
這次林溪之行,她做足了準備,首先是一套便捷的騎行裝,其次是保暖的裡衣,最後是趁手的弓箭。
她只會騎馬,並不會騎射,但並不妨礙裝裝樣子,萬一真的逮到了什麼獵物呢。
狩獵會這一天,京城是個大晴天,冬日的陽光落下來,驅散了冬天的陰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程彎彎帶著嫣紅乘坐馬車去京郊的林溪。
嫣紅從前是宮女,細胳膊細腿兒,但在大河村待了這幾年,時不時干農活,力氣已經練出來了,再加上大河村每天清晨都有王永成組織的村民習武課,嫣紅有時間就會去蹭課,雖然沒學到什麼拳腳功夫,但騎馬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二人比約定的時間早一些到了場地。
這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京中權貴,有男有女,身份都不一般。
她的出現,讓許多人驚訝不已。
「穗淑人竟然也來參加狩獵會了。」
「能得秦王相邀,看來穗淑人已經進入了京中這個圈子。」
「在我印象之中,穗淑人是為民請命之人,總覺得和這樣玩樂的場合格格不入。」
「……」
程彎彎聽到不少人在議論自己,彎唇笑了笑。
她本來就是突然闖入這個圈子的人,被人議論幾句很正常,她正要過去和眾人打聲招呼之時,就有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她扭頭看去,看到一匹汗血寶馬緩緩走來,馬上的人,正是榮慶郡主。
榮慶郡主穿著一身颯爽的騎行裝,眉宇之間滿是英氣,她扯住韁繩,目光落在程彎彎身上,臉上浮上了笑容:「穗淑人這身衣服真好看。」
她微微屈膝行禮:「見過榮慶郡主。」
「在宮外就不必拘禮了。」榮慶頓了頓開口,「穗淑人穿的如此利落,騎馬應該相當好看,不如我們二人來比試一番?」
程彎彎低垂著眉眼。
她就知道,這榮慶郡主會生么蛾子。
她不動聲色開口:「臣婦才剛學會騎馬,不敢和郡主比試。」
「穗淑人就別自謙了。」榮慶的唇角彎起一抹弧度,「穗淑人是大河村人士,聽說村里長大的人從小就會騎牛,大水牛比馬看起來更高更大,想來騎馬也不成問題……」
周邊圍觀的人互相之間看了一眼,他們怎麼感覺,這榮慶郡主是故意叫穗淑人出醜呢?
可榮慶郡主常年在後宮之中陪太后禮佛,而穗淑人一直遠在湖州,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得罪榮慶郡主吧?
也許,榮慶郡主就是單純的想比試比試?
程彎彎緩緩抬眸:「村裡的大水牛是村民們的夥伴,而汗血寶馬是行軍打仗離不開的坐騎,二者放在一起比較,也不知是辱沒了大水牛,還是唐突了汗血寶馬。」
榮慶郡主臉上的笑意更甚:「這麼說,穗淑人是不願意同我比試了?」
正說著,突然之間,一大坨灰色的什麼東西直直的朝這邊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