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穗淑人見笑了。」
沈東明滿臉赧然,給程彎彎倒了一杯茶。
「這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程彎彎喝了一口茶道,「身為母親,自然是處處為兒子憂心,就比如我,現在天天操心三牛的婚事,想像著他媳婦兒是個什麼樣的人……總之,我覺得很正常,沈大人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沈東明心裡鬆快了一些,然後說起了戶部的事。
這三四年來,因為再生稻和棉花的推廣,大宇朝老百姓的生活好過了不少,再加上水車等農用機械的使用,農業的稅收大幅度上漲,國庫充盈後,朝廷就打算造福於民,決定開年後正式建設水利工程,沈東明因為在平安縣的任職經歷,被指派參與這件重大之事。
但他對這方面懂的其實不算多,因此很認真向程彎彎請教。
程彎彎自己也只是個半吊子,需要看書才能搞懂其中的關鍵,她將沈東明的疑問都記下來,笑著道:「我從未仔細思考過這些,回去好好想一想再給沈大人答覆。」
正事說完之後,說起了沈正。
這小子自從成為了京城管學府的學官後,一天一天成熟起來,白天工作,夜晚學習,整個人精進了不少。
沈東明考察過他的學問,放在從前,他敢斷言這個兒子絕對考不上貢士,但現在麼,他不確定了。
不確定就意味著有希望。
「不管有沒有希望,正兒和林家小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沈東明滿臉寬慰,「本來林家去年就該歸京,但因為蕭秦大運河的事,便晚了一年,算算時間,明年二月就該來了,兩個孩子年齡都不小了,林夫人的意思是,既然兩個孩子互相之間有情,那就不管那些旁枝末節,等春天過後,直接辦婚事。」
程彎彎笑起來:「那我定要喝了這杯喜酒再回大河鎮。」
她和陸映雪在沈家吃過了晚餐才回去。
冬天的傍晚黑的很快,吃完飯的時候還有日光,剛走到外頭,天色就黑下來了。
馬車徐徐駛在京城的街道上,因為天黑又冷,街上的人並不多,不過臨街的鋪面都燈火通明,還挺熱鬧。
「彎彎姐,快看,閱覽閣。」陸映雪掀開車簾,指著街邊道,「這應該是昭兒後來開的第二家閱覽閣吧,能開在城西的街上,看來這兩年來閱覽閣賺了不少錢。」
程彎彎看過去,這家閱覽閣占地面積很大,而且有三層,沒有銀子確實租不下來。
這兩年來,閱覽閣的收益確實很可觀,一是大量雜記劇本的創作,二是虞夫子編纂的歷年科舉試題,就光是這兩樣,就讓閱覽閣賺了個盆滿缽滿。
他們三個牽頭人只拿了少量的分成收益,將大部分收益投入到了新的閱覽閣建設之中。
這時,一行書生從閱覽閣內走出來,邊走邊說著話。
「《十五年會試選題》賣完了,我已經是第五次過來了,還是沒買到。」
「閱覽閣就不能讓書商多印一些嗎,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學子。」
「京城三大書商連夜印刷,還是供不應求,沒辦法,這會子全國的舉人都來京城了,那麼多人,根本不夠分。」
「買到了書只是第一步,還要想法子拿到會場券才行。」
「會場券是什麼?」
「閱覽閣每個月會請一名先生講解科舉選題,據說聽了這場課的人都受益匪淺……」
「這個月講課的人是白先生,教案內容還是東流居士所寫……」
程彎彎笑起來,沒想到每個月一次的講課竟然這麼成功。
講課的先生是程昭從京城花大價錢請來的有名氣的大儒,而講課的內容則是虞夫子所寫,教案從大河鎮寄過來,這可都是絕版內容,千金難求的課程……不過閱覽閣不收錢,免費為學生講課,一個月有五十個名額,閱覽閣會員可抽取機會,運氣好的人才能得到入場券。
「現在京城的讀書人都知道東流居士了。」陸映雪的眼眶有些微熱,「希望有一天,他們能知道東流居士就是虞青晟。我們家老虞可優秀了,遠離京城,卻能猜到京城會試的題目,這不是作弊,而是聰明絕頂……老虞就是太聰明了,被人暗中擺了一道,哎……」
程彎彎握住她的手:「會有這麼一天,放心吧。」
馬車徐徐回到了家門口,剛下車,嫣紅就從側門的避風處走出來,一臉焦急道:「淑人可算是回來了,秦王大中午就來了,現在還在府里……」
陸映雪的眉頭挑老高,臉上浮現出興味的光芒:「什麼,秦王居然來了,彎彎姐,你要接招了。」
見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程彎彎無奈扶額:「你最好收了這幅八卦的樣子,不然我讓你去陪秦王喝酒。」
「饒了我吧。」陸映雪縮了縮脖子,「畢竟我也貌美如花,要是被看上了,我們家老虞可要傷心了。彎彎姐,我去看看小瞻在幹什麼,先走啦!」
她從側門進去,不經過正路,走小道回到了她和虞瞻的院子。
程彎彎搖了搖頭,邁步朝待客廳走去。
還沒走進去,她就聽到了兵刃相接的聲音,快走了兩步,看到趙四蛋和秦王正在切磋。
一個拿著長矛,一個拿著長劍,在院子裡打起架來。
趙四蛋身量小一些,力氣也小一些,而且一直是邊讀書邊學武,自然是學藝不精,很快就敗在了秦王的長劍之下。
趙四蛋根本就不服氣,他故意大喊道:「王爺,你的鞋子上有一條大肉蟲!」
這話可讓秦王吃驚不小,連忙低頭去看,就這麼一分神的功夫,趙四蛋手中的長矛就抵在了秦王的心口。
「景思,不可造次。」程彎彎走過來,「臣婦見過秦王,不知秦王登門,臣婦多有失禮,還請秦王莫要怪罪。」
「穗淑人也太不夠意思了。」秦王冷哼一聲,「當初我在大河鎮小住了幾日,咱們兩個推心置腹聊了那許多知心話,應該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來京城,竟然也不知會我一聲。」
程彎彎:「……」
誰跟這人是朋友了,她高攀不起!
不過,面上的禮數還是得周到一些。
她無奈的開口:「算起來,臣婦也才到了三日而已,第一天休息,第二天去看兒子,今日看乾娘,明日要去宮中見過皇后娘娘,再下一日得去鴻臚寺匯報一下這兩年辦的差事,忙完了還要去戶部……」
「行了行了!」秦王的臉都黑了,「你就說,你打算第幾日去秦王府?」
程彎彎無辜的看著他:「去秦王府作甚?」
秦王:「……」
這問題,他竟然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