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驚呆在原地。
他聽了程彎彎的一番話,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兩文錢一碗冰粉,他在酒樓大概能賣五文錢的價格,也就是說,他不需要花巨資買冰粉方子,也不需要找專門的廚娘來製作冰粉,每天只需準備紅糖和花生山楂等物,就能直接在酒樓出售冰粉。
吉祥酒樓一天的客流量大概是三十桌,加起來能有一百人左右,一天若是能賣出一百碗冰粉,他淨盈利能有兩百多文錢,一個月就是好幾兩銀子,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賺多少錢暫且不論,最關鍵的是,市面上有的新鮮東西,吉祥酒樓也有,這樣才能留住客人。
程彎彎知道周掌柜心動了,她繼續道:「不過有一點我提前說清楚,這冰粉不是專供你吉祥酒樓這一家,只要願意與我合作,我都是兩文錢一碗供貨。」 ✺
周掌柜有些著急:「趙大嫂子,條件你儘管開,我……」
「我家的冰粉量大,吉祥酒樓一家吃不下。」程彎彎實話實話,「我已經和南府書院的陳掌柜達成了合作。」
按照目前收集的石花籽來算,他們家一天至少能做出九百碗冰粉,河口鎮的市場有限,她還得再去平安鎮和隔壁鳳凰鎮都試試。
周掌柜嘆氣,吉祥酒樓一天只有這麼多人,體量確實小了點,他哪有資格讓人家只給他一家供貨?
他沒再提這一茬,和程彎彎約定好了供貨時間。
從吉祥酒樓出來,程彎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醉仙樓門口的楊掌柜。
楊掌柜上午找她時還趾高氣昂,這會兒走來走去,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程彎彎定下腳步,看向身邊四個兒子:「我剛剛和周掌柜怎麼談的,你們都記住了嗎?」
趙大山一臉懵逼,他啥都沒記住,只知道明天要送貨。
趙二狗開口:「娘,能不能讓我試試和醉仙樓的掌柜談一談。」
程彎彎默默在心裡給二狗點了個贊,真不愧是趙家最聰明的兒子,她都還沒開口,這小子就知道她是什麼用意。
她笑眯眯的道:「二狗你要是談成了這樁生意,娘給你兩文錢隨便花。」
兩文錢雖然不多,但趙二狗長這麼大確實手上也沒捏過這麼多錢,他深吸一口氣,拎著冰粉桶朝醉仙樓走去。
程彎彎帶著另外三個孩子在外面等著,她觀察著這條街,大大小小的鋪面有四五十家,要是能在這兒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鋪子,他們一家人就不用每天這麼辛苦從村里到鎮上,然後又從鎮上著急忙慌的趕回去。
她看到一些招牌在風中搖擺,伸手將趙四蛋扯過來:「四蛋,你瞅瞅,那個字是不是趙。」
趙記雜貨鋪。
那個「趙」字龍飛鳳舞。
趙四蛋立馬興奮的道:「對對對,鐵柱哥就是這麼寫的,我昨天寫錯了,對了娘,你咋知道?」
「上回鐵柱登記挖溝渠的人名,寫大山的名字就是這麼寫的。」程彎彎開口道,「四蛋,你看看這些招牌里還有你認識的字麼?」
趙四蛋這下有事情做了,左看右看,蹦蹦跳跳的道:「這個字是大,大山的大,那邊有個山字,三哥,你看那邊有個牛字,是你的名字,好像是賣牛的地方……」
程彎彎看著老大和老三:「四蛋剛剛說的幾個字,我都記住了,你們記住了嗎?」
趙大山:「……」
趙三牛:「……」
四蛋就說了一遍,他們咋可能記住,頂多頂多就是把自己名字里的那個字給記住了。
程彎彎覺得老大老三是真沒有學習的天賦。
老二喜歡算術,似乎也挺喜歡做生意,以後可以往這方面發展。
老四對認字感興趣,完全可以報名去私塾念書,他們趙家怎麼說也得出個讀書人,以後她會認字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程彎彎正思索著,趙二狗就從醉仙樓走了出來,一臉喜氣洋洋。
趙四蛋飛快奔上去:「二哥,二哥,談成功了嗎?」
程彎彎覺得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吉祥酒樓有的點心,醉仙樓不可能拒之門外,無論怎麼談,這樁生意都會談成。
趙二狗點頭:「已經談妥了,醉仙樓的楊掌柜希望我們一天能供應兩百碗,他在隔壁鳳凰鎮也有一家酒樓,我們送來這裡,他自己再安排人送去鳳凰鎮的醉仙樓。」
程彎彎從袖子裡摸出兩文錢遞過去:「娘說話算話,這是獎勵給你的。」
趙二狗將兩文錢鄭重的放進腰包:「我們家一天能出九百碗,剛剛一共談成了五百,剩下四百碗就交給我去談吧。」
程彎彎滿臉欣慰。
她溫和的道:「河口鎮的市場差不多就這麼大,接下來我們去平安鎮看看,順便……」
順便去問問平安鎮私塾的情況,她想趁今天把這件事定下來。
趙達的牛車候在城牆門口的陰影處,趙達躺在車上睡覺,草帽擋在頭上,呼嚕聲很響。
「達叔!」
趙四蛋惡作劇的大喊一聲。
趙達一個驚跳從車上坐起來,氣的罵道:「四蛋你個小兔崽子,你再嚇我試試?」
趙四蛋笑嘻嘻的把木桶里的一碗碎冰粉端出來:「達叔,快點吃,吃完了我們去平安鎮。」
這兩天趙達總能吃上冰粉,雖說這賣相不太好,但管夠,他能一口氣喝兩碗下肚,喝飽之後通體涼爽。
母子五人坐上牛車,程彎彎和趙達搭話:「他達叔,我想跟你談個事情。」
趙達趕著牛車道:「啥事兒。」
「從明兒開始,我讓二狗三牛兩個人來鎮上送貨。」程彎彎笑著道,「每天卯時就得走,先去河口鎮,大概還得去一趟平安鎮,午時就能回來,你看看這樣跑一趟,得多少銅板?」
趙達開口道:「兩個人,一來一回,四文錢就行了。」
程彎彎捂臉,這趙達真是不會做生意。
這兩天他們家五口人,加上四個木桶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就把牛車占的滿滿當當,他從來沒提出來加錢。
原本是去平安鎮一文錢,後來改去河口鎮,也是一文。
這麼做生意,哪能做長久?
程彎彎頓了頓開口:「他達叔,你可能沒聽懂,我的意思是,卯時到午時之間這段時間,這輛牛車只能坐我們家的人,其他人若是要去鎮上,就只能去坐村里另外一輛牛車。」
趙達是個老實人,也是趙家本姓同族人,信得過,但其他人她信不過。
他們家的生意,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趙達也不是什麼傻子,這話他聽懂了。
他這牛車也不是天天都有客,一個人去鎮上他也會走,五個人也是走,最多的時候能坐十個人,一來一回就是二十文錢,這算是他的巔峰收入。
送二狗三牛去河口鎮,再去平安鎮,車上兩個人,再加上一車子的冰粉,午時就能往回趕,還可以下地做幾個時辰的農活。
趙達開口道:「就十文錢吧。」
這事兒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平安鎮,這會已經到了未時,日頭很烈,街上不見多少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