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個百姓聯名寫罪狀,雖然葉令波罪行累累,但只有人證,卻沒有任何物證,此案難以判定。
「幸而二姑早有預料,在案子進入兩難之時,肖副主事帶著物證過來了。」程昭開口說道,「這一年來葉令波作惡多端,肖副主事因家有悍妻,並未參與,但曾多次幫忙放風,所以手裡掌控著大量的物證,證據交給府尹大人後,此案就算是了結了。」
這肖副主事留著證據,本來是留一手後路,若是葉令波不幫他升官,那麼就拿著證據威脅葉令波,兜兜轉轉,這些證據還是派上了用場。
兵部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葉令波落馬,六品主事的位置空下來,會有下面的人填上這個坑,肖副主事有很大的機會升官,因為利益的誘惑,所以,肖副主事毫不猶豫和程昭達成了合作。
沈正嗤了一聲:「那府尹大人也是個牆頭草,明明案件這麼明朗了,還不敢輕易發落葉令波,直到韻嬪被貶的消息傳出來,才終於讓葉令波鋃鐺入獄,判了十八年。」
程彎彎早就預料到不會判砍頭之罪,因為葉令波沒有親手打死人,所有受害者都是間接死亡,就算是放在現代,法官大概率也不會判死刑……
如今葉家失勢,十八年後葉令波再出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趙四蛋愁眉苦臉道:「可是皇上給娘下了禁足令,不許娘再出這個院子,這可怎麼辦是好?」
「你個小笨蛋。」沈正敲了一下他的腦門,「皇上讓乾娘待在院子裡不出門,是想讓乾娘好好養傷呢,等阿薩布使者到達京城之後,皇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乾娘來辦,總不能還沒卸磨就殺驢吧?」
趙三牛立即不滿道:「喂,你說誰是驢呢!」
「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而已,看你急的。」沈正無語凝噎,「三牛,你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趕緊回軍營當差去吧。」
趙三牛搖頭:「不不不,我要陪著娘。」
「我哪需要你陪。」程彎彎笑著道,「你和程丙這次算是擅自離開軍營,回去後主動請罪受罰,萬不可因為你娘是穗安人,就覺得自己有特權,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不主動生事,但也不許怕事……」
趙三牛不想回軍營,這次娘因為他受了這麼大的傷,他只想留下來陪著娘養傷。
他還想抗爭幾句,程昭就淡聲道:「三牛,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那你就得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二姑為你做了許多,你也該儘快讓自己強大起來回報二姑……這話是說給你聽,也是說給我自己聽,我們都要更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趙四蛋捏緊拳頭:「娘,等我三年,三年後,我一定會強大起來。」
「你們呀……」程彎彎失笑,「別扯這些了,我餓了。」
齊婆子連忙讓丫環擺飯,熱熱鬧鬧吃完午飯之後,趙三牛和程丙就出發去軍營接受處罰了。
程昭和沈正在忙完自己的事後,所有時間都耗在閱覽閣上,忙碌個七八天之後,細節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再過兩日就能順利開張。
二人的意思是等程彎彎的禁足令解除之後再開張。
「沒這個必要。」程彎彎搖頭,「葉家的事,讓我名頭太盛,我出現在何處都會引起非議,反倒掩蓋住了閱覽閣的光芒,這件事你們二人去辦就行了。」
她說完後,繼續躺在榻上看書。
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她讓齊婆子買了一個自動風扇回來,這玩意兒在京城已經賣瘋了,一個風扇要價五六兩銀子,是真正的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稀罕東西,在風扇前面再放上一盆冰塊,涼意散開,整個人神清氣爽。
雖然禁足是被迫的,但不得不說,這些天以來是來京城後過的最舒服的幾天。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然後是看看各類地理書籍,日子過的十分逍遙。
因為她不能出門,所以司徒曼天天都過來陪她說話,這丫頭是個愛說話的性子,一天天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前幾日我大姐哭哭啼啼回家了,原來是我大姐的婆婆又給大姐夫抬了一個丫環當姨娘。」司徒曼剝了一顆葡萄放在盤子裡,嘆了一口氣道,「當初大姐成婚時,都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也以為大姐會幸福一輩子,卻沒想到,大姐的婆婆總是給大姐夫房裡塞人……我算算啊,這是成婚後第八個姨娘了,我大姐生生被氣死了八回……」
這種事,程彎彎不好開口說什麼。
古代本就三妻四妾,男人只要有錢,想納多少姨娘就納多少,外人沒有資格評判。
「我故意將這件事講給我婆婆聽了。」司徒曼壓低聲音道,「二姑,你知道我婆婆說什麼嗎?」
程彎彎搖頭,程大嫂的腦迴路,她真的對不上。
「我婆婆將我大姐夫痛罵了一頓。」司徒曼的神情明顯輕鬆起來,「婆婆說他們村里人就不興納妾,就算是有錢了,也不能做這種被人戳脊梁骨的事。相公不是會納妾的人,婆婆也沒有這個意思,那就是不是表示,相公永遠都只屬於我一個人呀。」
程彎彎失笑:「你這丫頭嘴巴上怎麼都沒個把門的。」
司徒曼摟著程彎彎的手臂:「你是二姑嘛,是相公最喜歡的二姑,跟自己二姑說話還要遮遮掩掩麼。」
就這樣,司徒曼每天帶一個新八卦過來和程彎彎聊天,很快,閱覽閣開張的時候到了。
德安巷入口處掛了一個牌匾,是一個指路引,從巷子走進去,走到底,是一個二進的院子。
這院子大門改裝過,大門和側門合併,變成了一個寬廣的入口,大門兩側掛著紅綢,上方掛著牌匾,不過那牌匾暫時被紅布蓋著,看不出寫了什麼。
一大早,巷子這邊就來了不少人,馬車停在巷子口,步行進來,里里外外站滿了讀書人。
時辰差不多之後,程昭、沈正及趙四蛋三人從閱覽閣走出來,他們沒有請德高望重的官員來揭牌,也沒有任何有身份的人過來撐場面,他們堅信閱覽閣有自己的光芒,不需要靠任何人來升華。
當爆竹聲響起之後,那紅綢被扯下來。
一塊牌匾掛在上方,寫了五個大字,京城閱覽閣。
在這五個字右下方,還有四個小字,是寫匾人的落款:東流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