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
高門大戶,朱門紅瓦,很是闊氣。
屋檐下懸掛著大紅燈籠,朱門上貼著大大的喜字,守在門口的家丁們穿著紅色的下人服裝,過路的人隨便掃一眼就能知道,冷家這是在辦大喜事兒。
「恭喜冷員外,恭喜恭喜!」
「冷大小姐和今年院試案首天作之合,令人羨慕!」
「誰能想到繡球竟然砸到了秀才老爺,可喜可賀!」
賓客們都是當天接到通知,當天趕過來祝賀,雖然大家心裡知道這親事似乎有些古怪,但有前幾天拋繡球的事情做鋪墊,眾人倒也能接受,各自提著賀禮登門,被管家領進去,安置在院子的席位上。
這時候已經到了午時,賓客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熱鬧至極。
但是冷員外和冷夫人始終沒有現身,一直在管家在操持局面。
主屋之中,冷家三人面色都很沉。
「霜兒,馬上就到吉時了,你就聽娘的話,趕緊去上妝換喜服吧。」冷夫人唉聲勸道,「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從來不捨得你受苦,你要相信,爹娘肯定不會害你,乖呀,把嫁衣先換上。」
冷家大小姐冷如霜一臉冰冷寒霜:「算計來的婚姻,我瞧不上,爹,娘,你們最好立即放了程公子,他是秀才,是在知府大人那裡掛了名的讀書人,你們別做的太過分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冷員外皺眉道,「你上回扔繡球,被程公子接住了,那麼,他就是你命定的那個人。全湖州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還想耍賴不成?再者,冷家已經邀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以及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人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今天這場婚事,必須大辦特辦!」
「爹!」冷如霜咬緊了後牙槽,「反正我不嫁,我不會嫁人,要嫁你們自己嫁!」
她氣的手指都抖起來,嗓子也有些腥甜的氣息開始蔓延。
她應該果斷一點,大膽一點,直接衝到那程昭面前,告訴她冷家的打算。
她太顧忌冷家大小姐的名聲了,所以錯過了最佳機會。
但,她絕不可能束手就擒。
就在這時,冷員外的小廝匆匆跑進來:「老爺,夫人,姑爺到了……不過,姑爺不太配合,被打暈了,接下來就要拜堂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那就直接略過拜堂,入洞房吧,先送到新房去。」冷員外心一橫,「霜兒,你要是不好好配合,那爹也只能……」
「咳咳咳!」
冷如霜劇烈的咳嗽起來,她捂著唇的帕子上,一片猩紅。
她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霜兒!」
冷夫人急的眼圈都紅了。
「暈了好,直接換衣服,準備洞房吧。」冷員外極力忽略那猩紅的帕子,「等這兩人成婚後,霜兒的身體一定會一天一天好起來,我們的這個決定不會有錯,一定不會錯。」
冷夫人慢慢硬下心腸,喊來丫環,將女兒帶下去換衣服上妝。
而這時候,程彎彎坐著馬車到了冷家院子門口。
她從車上利索的跳下來,沈正沖在前面開路,剛邁上台階,門口兩個小廝就伸出手,臉上帶著喜慶的笑容:「請出示一下請柬。」
「我兄弟成婚,老子竟然還進不去?」沈正都氣笑了,他指著身邊的程彎彎道,「知道這位是誰嗎,你們也敢攔著?」
兩個小廝看向程彎彎,這婦人一身打扮並不出眾,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身份的人。
而這青年態度囂張,一看就像是來找茬的,今日冷府大喜事,這種找茬的人可不能放進去。
那小廝態度一變:「我們老爺交代過了,有請柬才能參加婚宴,二位要是沒有收到請柬,那就不能進去,請回吧。」
程彎彎冷聲道:「進去通報一聲,說我是你們冷家未來姑爺的親二姑,怎麼,親侄兒成婚,我這個親姑姑還被攔在門外,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這麼一說,兩個小廝瞬間挺直了身軀。
老爺親自交代過,要是有未來姑爺的家人過來,絕不能放行!
兩人互相對了一個眼神,正要動作。
這時,一輛精緻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冷府門口。
錢暉率先從車上跳下來,將錢老爺子扶著下馬車。
錢家有不少產業在湖州,來過冷家幾次,門口兩個小廝自是認識錢老爺子,立即恭敬問道:「錢老,裡面請,裡面請。」
這種認識的人,連請柬都不用看,他們就恭敬往裡迎。
錢老爺子看都沒看那倆小廝一眼,而是直接走到了程彎彎面前,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請柬遞過去:「穗孺人,這是冷府婚宴的請柬,旁的話不需多說,趕緊去辦事吧。」
程彎彎心下感念,這錢老爺子真是幫了她大忙,不然,她還有得攀扯。
她接過請柬,轉身再次走上台階,將請柬遞了過去:「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兩個小廝面面相覷。
因為這婚事太倉促了,請柬上並沒有寫邀請人的姓名,誰拿著都行,他們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藉口阻攔。
「讓開,都給小爺讓開!」沈正直接將這兩人推開,「現在有請柬了,還想把我們攔在外頭不成,哼,你們兩個狗東西給小爺等著,等辦完了大事,看小爺怎麼收拾你們!」
他通開道路,恭敬的讓程彎彎先行。
程彎彎闊步走進去,邁過一道門,就是宴請賓客的大堂了。
大堂里擺了至少三四十桌,喜氣滿盈,熱鬧至極。
冷員外和冷夫人一身大紅色的衣服,也是一身喜慶的打扮,站在主位之上接待賓客。
冷員外拱手正在說話:「感謝格外百忙之中來參加小女的婚宴,這時候已是吉時,照理說,該讓兩個孩子即刻拜堂……但大家也都知道,我這個女兒從小就體弱多病,昨夜一整晚沒睡好,早上起來身體就垮了,根本就沒法子來拜堂……好在女婿體恤,同意免去拜堂磕頭等繁瑣禮節,現在就直接開席吧,來人,上菜……」
「慢著!」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齊刷刷回頭,就見一個打扮尋常的婦人徐徐走了進來。
這婦人身上穿的雖然不怎麼出眾,但氣質格外出塵,她出現在門口,眾人的注意力莫名就全都被吸引了過去。
一看到她出現,冷員外兩口子的臉色頓時變了。
「冷員外,冷夫人,二位這樣辦事不太合規矩吧?」程彎彎輕輕笑了笑,「我侄兒成婚,我這個親姑姑竟然沒收到請柬,這到底是湖州城的風俗呢,還是你冷家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