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軍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名字起得好，急需要人認同：「妹夫，你覺得這個名字咋樣？是不是別人一聽，就覺得賣的東西了不得？」
蕭厲看他一副「我可真是太有才」的表情，蹙了蹙眉，轉眸看向一旁的江蜜。
她要開公司，從制定規劃書開始，便有了想法。
第一個找上江建軍起名，沒有和他商量過。 ✬❉
蕭厲說：「一般般。」
他這麼說，自信心爆棚的江建軍，可就不服氣了。
江建軍擰眉道：「妹夫，你能起個比頂呱呱還要好的名字？」
這句話說完，江建軍眉心皺成幾道豎紋。
他記起來便宜妹夫可是大學生。
肚子裡是有墨水的人。
他想把這句話給收回來。
蕭厲沒吭聲，意味不明地看向江蜜。
江蜜莫名看出了蕭厲的小情緒，「你也可以起一個名字。」
也？
蕭厲忍不住摳字眼計較，但倘若真的用了別人起的名字，他每天都會在悔恨中。
「四季。」蕭厲解釋道：「賣四季蔬菜。」
江蜜想了想，覺得這個名字挺有寓意，也更直白。
「妹夫，你起的名比我起的差那麼一點點。」江建軍有了危機感，不甘示弱：「四季哪有頂呱呱順口啊？」
蕭厲不想得罪舅哥，以後若是和江蜜有矛盾，舅哥們會輪番給他上眼藥。
他忽悠道：「開公司不止要起名字，還要起宣傳標語。我聽你剛才那句話，就很適合做宣傳。『四季蔬菜頂呱呱，好吃到呱呱叫』，又通順又朗朗上口。」
江建軍琢磨了幾遍，居然真的覺得蕭厲起的不錯，而且他想的頂呱呱也用上了。
可是……
蕭厲忽然說道：「大舅哥和三舅哥來了。」
江建軍一個激靈，一錘定音：「小妹，我覺得四季不錯，再加上我的標語，更絕了。」
大哥和三弟來的話，他估摸著又得靠邊了。
所以願意退一步。
江蜜睨了蕭厲一眼，男人面容平靜，一點坑人的愧疚之心都沒有。
他倒是拿捏住了江家三兄弟寵妹妹的攀比之心。
「小妹，妹夫。」江建國和江建民走過來，看了一眼三個人：「你們在這幹啥？」
江建軍有了蕭厲這個前車，算是鑒到了，有啥好事都得捂死了，不然准得翻車。
「沒啥。」江建軍打馬虎眼：「湊巧碰見了，隨便瞎聊幾句閒話。」他轉移話題，眼神往江建民手裡的布包瞄：「三弟，你手裡揣了啥？」
「昨天給小妹扯的布。」江建軍將包布塞到江蜜懷裡：「小妹，這是我和大哥倆合資給你扯的六尺布，你找裁縫做一件衣服穿。」
江甜回門的時候，穿了一條的確良的裙子。
江蜜穿著普通的布料，鄉親們背地裡在說閒話。
他們心裡難受。
以前是沒辦法買的確良，因為需要布票，家裡都有定額的。每一寸布花在哪裡，江母全都安排妥當。
1983年12月1日,國家下達通知敞開供應棉布，取消布票。
他們現在才能扯得起幾尺布。
江蜜長得白白淨淨，穿鮮亮的衣裳，肯定更好看。
「大哥、三哥，你們不用給我扯布。」江蜜原來想要推回去，推到一半的時候，她又改變了主意，這是哥哥們的心意。她把布包抱在懷裡，笑眯眯地說：「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已經嫁人了。這些事，應該讓蕭厲操心。」
江家三兄弟聽到這句話，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江蜜嫁到村里，離的不遠，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們送她出嫁的那一刻，就已經把她交接給另一個男人。
她都不再依賴他們。
心裡全都是一片酸澀。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哥哥們從一個小肉糰子帶大的。」江建國用眼神責備江蜜，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你只是嫁人了，多了一個人照顧你。又不是跟娘家斷絕關係，哥哥們為啥不能對你好？」
這句話戳到江蜜心窩裡，眼睛像進了風沙又酸又脹湧現了水霧。前世是獨生子女，沒有體會過兄妹情誼，一個人終究是孤單了，家裡冷冷清清，只有管家和傭人，連一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
爺爺和爸爸雖然疼愛她，但是他們把更多的精力和心思放在公司上。
「哥哥，你們別跟難過，是我不會說話。」江蜜努力忍著淚意，鼻尖紅紅的說：「你們就這麼慣著我，會把我給寵壞了。」
江建國看著江蜜通紅的眼圈，看了一眼蕭厲，大煞風景的來一句：「反正妹夫不能把你退回家。」
蕭厲：「……」
江蜜：「……」
很好，氛圍殺手。
江建國看她把眼淚憋回去了，「這麼大的人還愛哭，你小侄女都不哭臉了。」
「哪有？」江蜜用手抹了一把臉，睜圓一雙水潤的桃花眼：「我才沒有哭。」
江建國笑了一聲，眼神縱容。
「哥哥，你們上我家吃晚飯吧。」江蜜看著他們幾個人相互對了一下眼神，像是想去又有顧忌：「咱爸想吃我做的飯，等下你們回去，給他帶一些吃的吧。」
「好！」江家三兄弟一口應下。
*
江家。
江大嫂和江二嫂端著菜放在桌上。
江春生從屋裡出來，掃一眼方桌，「他們兄弟還沒有回家？」
江大嫂說：「他們去蜜蜜家了，估計蜜蜜留他們吃晚飯。」
江春生陡然抬頭看向江大嫂：「你說啥？」
幾個兔崽子去蜜蜜家吃飯，居然不捎上他一塊去！
他砸吧砸吧嘴，惦記著江蜜的手藝：「外面的天都黑了，我去找找他們，說不定上哪兒鬼混去了。」
說話間，他一隻腳已經邁出去。
「老不羞的東西，家裡缺你一口吃的？大晚上的上閨女家要口吃的。」江母一把抓住江春生的袖子，把他拖拽到桌邊：「蜜蜜地里幹活又累又苦，他們三兄弟去就得做一桌子菜。你再去，她又得加幾個菜，還要不要休息？」
江春生心疼閨女，抄起碗筷吃飯，沒滋沒味的吃完晚飯。
晚上九點鐘，門口傳來動靜。
三兄弟回來了，一眼看見蹲在屋檐下抽菸的江春生，正用一雙黑魆魆的眼瞅著他們，像是他們背著他幹了啥不可饒恕的事情。
「爸，你還沒睡？」江建國驚訝的說道：「小妹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我們以為你睡了，沒有拿回來，又續了一杯酒，下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