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辦酒席？」老闆一邊給江蜜過稱，一邊問道：「各五十斤夠了嗎？」
「夠了夠了。」江蜜解釋道：「我是打算進貨去賣菜，第一次做生意，沒啥經驗。如果我賣掉的話，以後都上你家進貨。」
老闆一聽，沒當回事，生意哪有這麼好做啊？
「一起七塊錢。」老闆用腳踢一踢水箱：「要不要批魚去賣？賣葷菜的少，比蔬菜更容易賣。」
江蜜不聽他忽悠，她在市場賣菜的時候聽菜販子說過，這一家老闆心黑。
「我今天沒帶啥錢。」江蜜不好意思道：「我明天再來批魚。」
老闆收了錢，不再搭理江蜜。
江蜜雇來一輛小三輪，拉著菜走了。
不一會兒，江甜出現在鋪子門口。
老闆主動問：「你要進貨？」
江甜藏在街對面，看見江蜜很熟稔的點幾樣菜，像是經常過來一樣。
「要，我要進貨！」江甜看一眼裝菜的筐，扭頭看向江蜜離開的方向，絞著手指問：「老闆，剛才那個人經常來你這裡進貨嗎？」
老闆笑著說：「是啊，不止是她，南縣一半菜販子都是來我家進貨。」
「你家的菜是很新鮮。」江甜看著青綠色的絲瓜和四季豆，心裡有了一個主意：「老闆，你能不能不把菜批給剛才那個女人？她每天買多少菜，我都要了。」
老闆看著她的眼神變了，覺得這個女人腦子有大病。
他開門做生意，咋會把顧客拒之門外？
「你倆是競爭對手？」老闆笑呵呵地說：「我這樣就得罪一個大顧客，你除非是我這裡的大顧客，才能彌補我的損失。」
江甜是想搶走江蜜的生意，光是萬德飯店的生意，一天就幾十塊錢。
江蜜沒有進貨的路子，肯定供應不了飯店，她可以接替上去。
「那怎麼樣才能成為大顧客？」江甜的手揣進口袋，捏緊了二十塊錢，這是所有的積蓄了。
「每天搞幾十塊錢的菜去賣。」老闆忽悠道：「賣蔬菜能搞點小錢，你想掙大錢，還得賣水產。」
江甜心動：「水產咋批貨？」
「起碼得三四十斤起。」老闆看準了這是個新人，啥規則也不懂，一頭栽進來。他先給她上一課，反正被別人坑也是坑：「你要批嗎？」
「三四十斤起……」江甜臉色變了：「那加上蔬菜的話，不得四五十塊錢？」
「你用幾十塊錢本金，賺幾百塊錢，不划算嗎？」老闆沒耐心了：「你不買一邊去，別擋住我做生意。」
「我……我沒那麼多錢……」江甜想問能不能先進二十塊錢的貨。
老闆打斷她：「沒錢你做個屁的生意？」他指著隔壁鋪子，「他們家也是靠賣菜起家，之前也沒錢做生意，賣了家裡的地投錢進去，第一個月就掙了一千塊錢。你知道他家現在一天掙多少錢？」
江甜搖了搖頭。
老闆伸出一個巴掌：「五百塊錢，最少掙五百一天。」
江甜睜大了眼睛，五……五百塊？！
她想起江蜜只是賣蔬菜，一天就掙幾十，鋪子裡的收入，一天掙五百好像不算多？
仔細觀察隔壁，一家包子鋪，一家人都住在鋪子裡。
突然，她湧出一個想法，自己家不如也租一間鋪子？
夏天在外面賣菜曬，冬天賣菜又冷。
有一間鋪子的話，不用擔心日曬雨淋，他們一家還能住進去，祖宅都不用修了。
「老闆，我回家和我爸媽商量一下。」江甜特地交代一聲：「我明天再來！」
老闆態度和氣：「行，我等著。」
這女人一看就不會做生意，坑一次算一次，反正不是長久買賣。
*
江甜沒有立即回家，而是蹲在一邊觀察，發現鋪子裡不僅賣包子，還做一些小吃賣，生意還不錯。
她裝作進去買小吃，向老闆打聽了一下，驗證了鋪子是真的很掙錢，心裡忍不住羨慕，更加蠢蠢欲動。
然後又問了租鋪子的事，發現租鋪子比蓋房子划算。
最後去市場賣水產的地方，蹲了一個小時，發現水產生意挺不錯，有人一買就是七八條魚。
她心頭火熱，按捺不住激動，直接回了劉家。
「爸、媽，我想到一個很好的主意。」江甜興奮地把縣城裡發生的事情，全都說給江根生和胡翠紅聽，「我們如果賣菜的話，還得等一個月才能修房子，這一個月住在劉家得花三十塊錢。這三十塊錢夠我們租幾個月鋪子呢，一家人可以馬上住進去，還能做買賣掙錢。」
胡翠紅一拍大腿，贊成道：「我們不用挑著菜上市場去賣，直接在鋪子裡賣就行了，然後我再弄點吃的賣，一天也能掙幾百塊呢。」
江根生皺一皺眉，對江甜說：「真有這麼掙錢？你別上當受騙了！」
「爸，你就是膽子太小了。東海也說過，賺錢的買賣都有風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江甜把江蜜拿出來舉例子：「江蜜每天去縣城半天，就能掙幾十塊錢。我們開鋪子的話，一整天都在賣菜，掙的總不會比她少。」
江根生被說服了，發愁道：「我們哪有錢？」
江甜看了胡翠紅一眼。
胡翠紅心領神會：「老伴兒，甜甜說了，我們以後住在鋪子裡。等掙大錢以後，我們可以在城裡買大房子住，肯定不回這裡來了。不然我們也學包子鋪老闆，把祖宅的地給賣了？」
江根生沒有鬆口，心裡在猶豫。
胡翠紅下一劑猛藥：「我們攢到錢去找兒子，在兒子那兒買大房子，給他娶城裡的媳婦。」
兒子就是江根生的命脈，胡翠紅這話起了效用。
江根生一咬牙：「行！」他碾滅手裡的煙：「我去找大哥。」
他有私心，第一點，江春生有錢，能買地，祖宅不能賣給外人。第二點，以後有錢了，他再從江春生手裡贖回來。
江根生沒耽誤，立馬去地里找江春生。
兄弟倆蹲在田埂上，手裡夾著煙。
江春生勸道：「這買賣聽著不靠譜，你們別急著賣地。祖宅賣了，你的根就差不多斷了。不然先去縣裡走訪走訪，打聽清楚再做打算？」
如果江蜜不掙錢，江根生就聽勸了。
此刻，江根生覺得江春生太自私狹隘，怕他們做買賣，搶走江蜜的客源，才會對他百般阻礙。
他不耐煩道：「你給句話，到底買不買？」
江春生買了就是害了他，村里各家都有地，沒有人會買。江根生賣不出去，冷靜冷靜，就不會再衝動行事。
他拒絕道：「我手裡沒錢，得問你大嫂要。她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准我買。」
江根生臉色陰沉，覺得江春生不盼著他過好日子。他掉頭就走，經過村口的時候，遇見從縣裡回來的江蜜，不由得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