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教授朝蕭厲走過來，一雙眼睛十分有神：「你是龔宏濤的學生？」
「高老教授，我是龔教授的學生蕭厲。」蕭厲恭敬道。
高老教授笑道：「你想了解大棚菜，打算往這方面發展嗎？」
「我們準備種大棚菜，可惜經驗不足，特地過來向您請教。」蕭厲猜測這個點，高老教授大概是去吃早飯：「您吃完早飯再細談？」
「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
高老教授望著眼前英氣挺拔的小伙子，一身風塵僕僕，眉眼間透著疲倦，想必一大清早趕來：「一起去吃早飯，邊吃邊談。」
蕭厲沒有推辭，一起去南縣特色早餐店。
一人點了一碗米豆腐。
黃色的米豆腐浸潤在湯里，搭配上黃豆芽、油豆腐、乾魚，一股誘人的香味往鼻子裡鑽。
高老教授舀一塊米豆腐塞嘴裡，柔嫩滑口。他嘗到了美食，心情變得晴朗。
「我是五十年代開始搞蔬菜研究，那個時候用玻璃溫床培育。六十年代的時候，才從r國引進塑料薄膜，利用小拱棚栽培蔬菜。現在大棚是用裝配式鍍鋅薄壁鋼管大棚，相對能夠培育成功。」
高老教授說到這裡嘆息一聲：「我們現在掌握的技術不太充分，效果有些差強人意。你如果要搞大棚蔬菜的話，投入成本高，成活率可能會很低，要有個心理準備。反正現在不著急，你有興趣後續可以找我了解，明年春的時候再試驗。」
蕭厲一愣：「明年春？」
高老教授解釋道：「我們目前只是掌握單一的春季栽培模式，因為春季氣溫好掌控。」
蕭厲思索道：「夏季不能嗎？」
「我們目前最想要研究出夏季大棚蔬菜種植，夏季的天氣比較惡劣，我們需要降溫、避雨，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高老教授面容沉肅：「秋季是蔬菜淡季，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能夠保障7-9月蔬菜的供應。」
蕭厲眉心緊鎖，江蜜是打算在這個時候種植大棚蔬菜。
他昨天想問江蜜，能不能引薦她的貴人與他見一面，最好去那人的試驗基地看看。
以防她上當受騙。
可江蜜並沒有讓他見的意思，若追問下去，恐怕會引發夫妻矛盾，認為他不信任她。
蕭厲沉默片刻，低聲道：「我想嘗試一下，您能傳授我經驗嗎？」
高老教授不贊同：「我現在來南縣考察，打算弄個試驗基地，培育夏季大棚蔬菜。我們搞研究是有經費，你自己啥也不懂，一通瞎胡搞，錢多的燒心嗎？」
蕭厲沉默不語。
高老教授看他倔得像頭驢，最後回招待所，整理好資料給他：「你非要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也不阻攔你。如果做成這一件事，倒是為祖國、為百姓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蕭厲收下資料，誠懇道：「謝謝您。」
高老教授目送蕭厲離開，不禁搖了搖頭，他做了幾十年都沒有解決的難題，蕭厲一個門外漢更不可能！
他給龔宏濤打一個電話：「老龔啊，蕭同學不願意做你的得意門生，你也別坑他掉進大棚菜的深淵裡啊。他一門心思要搞夏季大棚，估摸著是要血本無歸，你準備準備點錢救濟他吧。」
龔宏濤：「……」這個棒槌是故意來氣死他！
*
萬德飯店。
曹耀宗指使人把五個竹籮蔬菜抬到廚房去。
廚師長揭開土粗布，驚訝地看著竹筐里的蔬菜：「曹老闆，你在哪裡買的大白菜，菜心，洋蔥，白蘿蔔，胡蘿蔔這些冬季菜？」
放在地窖里也保存不到這個時候啊。
何況每一種菜顏色鮮艷欲滴，瞧著水分充足，特別新鮮。
「你別管，你重新配幾道菜，我換一張菜單，著重推給客人。」曹耀宗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番。
心裡對這些反季節的菜寄予厚望，實際上很虛，很沒有底。
曹耀宗慎重道：「你先炒一碗大白菜，我嘗一嘗口感。」
「嘗什麼菜？」秦總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筐里的蔬菜，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碼在最頂層。他挑了一下眉頭：「老曹，昨天提醒你提升一下口味，你今天就弄來這些稀罕菜。」
曹耀宗搓著手說：「秦總，您別看不是應季菜，這些蔬菜和我們平時見過的不一樣，都是改良後的新品種，口感挺不錯。」
「白菜要秋末打過霜，剛剛卷緊心的才甜。不過夜的白菜，才會更細嫩。」秦總點評道：「這白菜賣相好，口感恐怕不行。」
曹耀宗一怔，下意識看向廚師長。
廚師長之前沒想到這一茬，經人一提，「曹老闆，白菜一定要當天離土，經過霜的才甜。」
這大夏天，人都能烤乾，哪有霜啊？
曹耀宗頓時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明明身處在七月的大夏天，就像身處在三九嚴寒，一顆心哇涼哇涼。
果然是哪個季節，就該吃哪個季節的菜！
「這幾筐菜花了六十六塊錢，就這樣白扔了，我也不甘心。」曹耀宗一臉肉疼，一拳頭捶在自己的掌心，下定了決心。他指著廚師長道：「你去給我炒一盤大白菜，如果真的口感不好，我明天就上農貿市場退貨。」
廚師長瞪大了眼睛，六……六十六塊錢？
站在門口的經理，也攥緊了拳頭，六十六塊錢，他能拿多少回扣啊？
本來惴惴不安，害怕曹耀宗發現他拿回扣，親自去市場買菜查他的帳，沒想到是被人給忽悠了。
經理鬆一口氣，添油加醋道：「曹總，你沒買過菜，容易被菜販子騙。其實反季節的菜，就是炒作而已，口感一點都不好。如果好吃的話，為啥不推廣反季節的菜？」
曹耀宗心裡正煩躁呢，壓根不想聽這種讓他喪氣的話，不耐煩地擺一擺手，走出了廚房。
秦總等的合作商沒來，他來了幾分閒心，隨意地坐在曹耀宗對面，看個熱鬧打發時間。
曹耀宗沒心情鞏固客戶，如果反季菜不行，他真的得重新再請一個廚師。
不知道過了多久，廚師長端著一碗清炒大白菜出來。
曹耀宗大老遠聞到白菜的清香，兩眼盯著廚師長手裡的白瓷盤。就連對面的秦總，眉眼間那股子散漫情緒跟著一斂，吸一吸鼻子，清清淡淡的鮮香味浸透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