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你身體哪裡不舒服？」蕭厲面容沉肅，仿佛遇見嚴峻的問題，從背後扶住江蜜的雙臂，將人攏在懷裡：「我們現在去看醫生。」
江蜜胃裡很難受，喉嚨也難受，吐得生理淚水都能流出來了。
如果說之前不明白為什麼渾身酸軟無力，無精打采，胃口時好時壞。經過這麼一些天，她基本上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之前有一段時間沒有做措施，一直是體外，可能因此中獎了。
她拿手絹擦乾淨嘴巴，伸手拿過一旁矮桌上的搪瓷缸漱口，吐在痰盂盆裡頭。
蕭厲接過她手裡的搪瓷缸，盯著地上的痰盂盆。
年前住在這裡的時候，旅館沒有痰盂盆。
這是江蜜自己的買來的？
他心一沉，擔心道：「蜜蜜，這種情況多久了？你去看醫生了嗎？」
江蜜拿開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我去醫院檢查的路上遇見了秦總，他和我說起你的事情。我馬不停蹄地趕來京市，一直為你的事情奔走，你認為我有時間去檢查嗎？」
她仰頭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的輪廓分明，線條清晰，臉頰瘦削了不少，顯得鼻樑高挺，眼窩格外深邃。下巴冒出一片短胡茬，那份粗糙感更平添了幾分男性魅力。
看在江蜜眼裡，這個男人太可惡，想梆梆給他兩拳頭！
她故意說出來，就是讓他內疚，讓他自責，讓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一個人，做什麼決定之前，請先通知另一半！
「對不起。」蕭厲一把抱住江蜜，寬大的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嗓音暗啞道：「蜜蜜，對不起，當時的情況不便通知你。這段時間讓你為我擔心了，你可以打我罵我撒氣，別生悶氣，氣壞自己的身體。我們現在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是什麼情況。」
「我之前求人，好不容易可以見到你，問清楚是什麼情況，你都不肯見我。」
江蜜滿肚子委屈，掙開蕭厲的手臂，往他胸口捶了兩拳。他身上的肌肉很硬，她的拳頭都捶痛了，男人還不痛不癢。
她更氣了，踹他幾腳。
蕭厲站著不動，任打任罵。
「我記得之前咱倆通電話，你自己說不可以隱瞞對方。我也很嚴肅的申明，如果你隱瞞我，我不會原諒你！」
江蜜決定給男人一點顏色看看，如果她很好哄的話，他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裡，下次還會故態復萌。
這一次得狠狠治一治他！
蕭厲握住她的手腕，揉著她發紅的手背：「氣消了嗎？」
江蜜撇開男人的手，忍著沒問他的事，整理一下衣服，扭頭出門。
蕭厲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便知道江蜜還沒有原諒他。
他連忙鎖門跟著江蜜，心情很沉重。
江蜜說她在南縣時就打算去醫院，那時候身體就已經不舒服了。因為他的事情，她趕來京市，一直沒有時間去看病。
去年在縣醫院檢查，她是胃不舒服。
想到剛才在門口聽到她難受嘔吐的聲音，不知道她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他走出旅館，看見陽光照在江蜜的臉上，一張臉白得幾乎透明，不見半點血色。
蕭厲緊咬著牙根，三步並做兩步，直接攔腰抱著她。
江蜜掙扎。
蕭厲收緊雙臂，讓她掙脫不開，低頭看著她通紅的眼圈，不禁愣怔住。
這個野蠻的男人！
江蜜猛地捶他幾下，還不解氣，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蕭厲悶聲不吭，由著她把肚子裡那一口氣撒出來。
江蜜一口狠咬下去，感受到他應激反應，肌肉瞬間繃緊了，下一秒又鬆懈。她又捨不得了，摟緊了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蕭厲脖頸的皮膚被滾燙的眼淚炙燙，心尖兒被狠狠擰了一下。
他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你嘴裡咸不咸？我好幾天沒洗澡，身上的衣服從進去就沒有換過。」
臭男人！
江蜜的眼淚瞬間憋回去了，朝地上呸呸呸吐了幾下，怒瞪著蕭厲，真想在他臉上撓兩下。
蕭厲看她瞪圓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揚：「我沒騙你。」
「閉嘴！」
江蜜氣呼呼地靠在他胸膛，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踏實了。
這段時間身心俱憊，江蜜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特別疲累，由著他去。
蕭厲帶著江蜜到醫院。
江蜜從他懷裡下里，去掛號。
收費員問：「掛什麼科？」
江蜜：「婦科。」
蕭厲：「消化科。」
收費員：「……」
他不耐煩地問：「究竟掛什麼科，你們倆個商量好，別浪費時間。」
江蜜直接說；「婦科。」
蕭厲：「蜜蜜……」
江蜜直接瞪向他。
蕭厲沉默了，準備掏錢。
摸到乾癟的口袋，他才想起剛剛從裡面出來，一分錢都沒有。
江蜜抿唇，從包里掏錢掛號。
蕭厲接過掛號單，這一切都很熟悉，像是與縣醫院那一幕重疊。
「蜜蜜，你胃不舒服，掛婦科不對症。」
蕭厲想到上次跑到消化科驗孕，被一個老醫生罵了一通。
今天看消化科去婦科，只怕醫生不會給她好臉色。
江蜜冷笑：「你不願意為我挨罵？」
蕭厲：「……」
他氣勢低弱：「不是。」
江蜜瞟他一眼，似乎在說「那不就得了」。
蕭厲不敢吭聲，乖覺地守在江蜜身邊。
輪到江蜜的號，蕭厲搶先一步進去，擋在江蜜面前。
醫生看到蕭厲，推一推鼻樑上的眼鏡，看向他身後的江蜜，詢問道：「哪裡不舒服？」
蕭厲看到醫生嚴肅的面孔，急忙問道：「醫生，我媳婦胃裡不舒服，嘔吐，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們該去消化科？」
醫生眉頭一皺，一張臉更嚴肅了。
「醫生我不是腸胃問題。」江蜜坐在凳子上，詳細地說明自己的身體情況：「這個月我渾身酸軟無力，很容易犯困，這半個多月一直想吐。我末次例假是十二月初五，現在是二月初六。」
「你這個情況大概率是懷孕了。」醫生看了蕭厲一眼，似乎在苛責他這個做丈夫的對媳婦太不上心，她詢問道：「你媳婦要做個B型超聲波檢查嗎？從她末次例假算起來，現在差不多兩個月，可以看胚胎發育情況。」
蕭厲像個木樁子似的杵著，從江蜜的話出口的時候，他的大腦就懵了。
醫生說的話，每個字都聽得懂，可組合在一起，他的智商突然降至學齡前，完全沒反應是什麼意思。
江蜜看他這副呆頭呆腦的傻樣，就知道他受到衝擊，大腦處在當機狀態。
「蕭厲。」
「到。」
「……」江蜜從口袋掏錢給他：「你去掛個消化科。」
「好。」蕭厲拿著錢，同手同腳地走出去。
他還順手帶上門。
江蜜：「……」
醫生：「……」
「嘭——」
下一秒，門被撞開。
蕭厲沖了進來，一把抱住江蜜，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
「蜜蜜，你……你懷孕了？」
蕭厲出去被走廊上的冷風一吹，整個人清醒過來，這才緩過神來。
他的心臟都在顫抖，喜悅的心情，仿佛一瓶搖晃的氣泡水不停往外冒出來。
「傻子。」江蜜抬手拍一下他的腦門：「快去開個B型超聲波的單子。」
「欸！」
蕭厲小心翼翼地鬆開江蜜，一陣風似的，眨眼不見人影了。
醫生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他不是一個心疼媳婦兒的人，原來是個二愣子，太心疼，太緊張媳婦了。」
江蜜抬手勾起一縷髮絲別在耳後，笑容溫柔：「他很關心我，只是我們夫妻分開一個月，他不知道我的情況。」
醫生點了點頭，叮囑道：「你們交完費去照超聲波，拿到結果單來找我。」
「好的。」江蜜拎著包：「謝謝醫生。」
江蜜擔心蕭厲找不到人，站在門口等。
蕭厲交完費過來，看見江蜜站在門口，張望一下關上門的診室，眉頭一皺：「你怎麼不在裡面坐著等我？外面冷，站久了腿酸。」
「我沒那麼嬌氣。」江蜜去超聲波區。
蕭厲拿過她手裡的包，伸出一條手臂護住她，生怕有人撞到她。
江蜜看他緊張的模樣，有些不自在，步子邁得大了點。
蕭厲連忙說：「蜜蜜，你走慢一點，別太大步。」
江蜜扭頭看向他：「走大步咋了？會扯著襠？」
蕭厲：「……」
兩個人等了一個小時，才輪到江蜜的號。
江蜜進去躺在床上照超聲波，掀開衣服露出平坦的肚皮。
醫生將黑色像磚頭一樣的探頭輕輕壓在腹部檢查。
「胚胎發育成型，有胎芽了。」醫生忽然「咦」了一聲，驚喜道：「有兩個胚胎，全都發芽了。」
江蜜懵了：「兩個胚胎，這是雙胎嗎？」
「是啊，雙胎。」醫生抽出半張粉紅色的衛生紙放在江蜜的肚皮上：「現在是八周+，發育的還不錯。」
江蜜拿衛生紙擦乾淨肚子，暈乎乎地說：「謝謝醫生。」
她以為只是一個寶寶，沒想到居然是兩個。
這個計/劃/生/育的年代，懷個雙胞胎，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她穿鞋朝門口走去。
蕭厲來回在門口踱步，鞋底都快被磨破了。
門一打開，蕭厲驟然停下來，看見江蜜神色恍惚，心口猛地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嗓子眼發乾，緊張地問：「蜜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