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蜜眼底閃過冷嘲，似乎不屑與他爭論。
她這輕蔑的態度更加刺激到劉茂。
劉茂臉色鐵青，冷笑幾聲，直接牽著楊黎走進去：「黎黎，東西全都帶來了嗎？」
楊黎舉起手裡的皮包：「全都在這裡面。」
「你給我看一下有沒有疏漏。」劉茂不太放心，伸手想要去拿楊黎的皮包，看她準備哪些證據。
楊黎避開他的手：「甄家的人都在呢。現在拿出來，如果他們撒潑銷毀了咋辦？」
劉茂順著楊黎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江蜜和甄秀珠走來。
他收回手，語氣有些不爽快：「算了，等開庭。」
楊黎朝他明媚一笑：「你別擔心，今天過去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劉茂像是吃了定心丸，想到這段時間兩個人蜜裡調油的日子，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事情結束之後，我帶你去海市玩一玩。」
楊黎像個小女人似的依偎在劉茂懷裡，細細數著要買的東西。
甄秀珠看著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模樣，微微斂眸。
她們錯算了楊黎對劉茂的信任。
原來以為劉茂帶女人回家，楊黎去找劉茂會鬧翻，沒想到楊黎竟然離婚，義無反顧地嫁給劉茂。
想到這一切都是劉茂搞的鬼，甄秀珠攥緊了拳頭：「蜜蜜，我爸爸和蕭厲會沒事吧？」
「秀珠姐，我現在不太確定。」江蜜看了楊黎一眼，不敢把話說很滿。
甄秀珠眸光黯然。
兩個人坐在旁觀席。
楊黎是要作為證人，所以沒有在旁觀席。
「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融入不了的圈子，別撞得頭破血流的硬融入進來，最後的代價不是你們能夠承受。」劉茂特地賤兮兮地坐在江蜜的身邊，攏緊外套，翹著一條腿：「你們老老實實呆在南縣種地不好嗎？」
「是啊，我家蕭厲沒你精明。」江蜜漫不經心地說道：「劉總犧牲自己的女朋友，換來了前程，白得一個兒子，最後還能抱得美人歸。一般正常的人，即便削尖了腦袋，也想不到這種三全其美的法子，也該你發財。」
劉茂臉色陰沉，聽出江蜜話里的諷刺，更令他膽顫心寒的是那句「犧牲自己的女朋友」。
他下意識看向楊黎，就怕她知道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法官來了。
十點開庭。
劉茂低頭看腕錶，時間快到了。
楊黎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就算江蜜知道一些事，但是拿不出證據。
何況，楊黎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嫁給他。
想到這裡，劉茂一顆心安定下來。
警察帶著甄鴻銘和蕭厲進來。
兩個人腕間戴著手銬，坐在被告席間。
劉茂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甄鴻銘，身上穿著一件中山裝。原來算黑的頭髮，已經變成灰白，面容憔悴了不少。
他心裡一陣暢快，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當年他面臨畢業，為了工作問題去找甄鴻銘。請求甄鴻銘給他安排一個好工作，最好是留在京市。
甄鴻銘只說他是年輕人，最好是從基層做起，為今後打好基礎。若是有真才幹，時機一到便會平步青雲。
這一聽就是託詞，而且還瞧不起他。枉費他這些年討好甄秀珠，在甄鴻銘面前混一個臉熟。以甄鴻銘的地位，安排他一份好工作，簡直不要太簡單。
甄鴻銘不是他所想的那種慈祥的長輩，而是一隻笑面狐狸，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劉茂心裡生了怨恨，所以投靠張衛國，想要證明甄鴻銘看走眼。
自己現在翻身，有豐厚的家底。
甄鴻銘成了階下囚，怎麼想怎麼痛快。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江蜜，只見江蜜冷靜得可怕，沒有看見自己男人的激動情緒，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像是在看蕭厲，又像是盯著前方的虛空。
實際上江蜜從大門打開，蕭厲的身影走出來的一瞬間，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下巴沒有打理的胡茬，心裡的酸水止不住往上冒。
那個男人似乎預料到她在旁觀席，目不斜視，一眼都沒有看過來。
江蜜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大拇指壓著手骨，指節因為太用力泛白，極力地控制情緒。饒是如此，眼眶漸漸地紅了。
她盯著他的背影，依舊如蒼松挺拔，清瘦了一圈。
心裡的酸氣沖向鼻腔，鼻子堵住了，她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蕭厲覺察到一道視線盯著他，準確的說是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這道視線便盯著他。不用去想，也知道是江蜜。
從未想過一別再見，會是在這種場景之下。
他不敢去看江蜜，強忍著，就怕看一眼，便前功盡棄。
可他越是克制，那種想看她一眼的情緒格外洶湧。
到底是沒有克制住，蕭厲偏頭望向旁觀席。
四目相對。
兩個人都恍惚了一下。
蕭厲看著她一頭亮麗的長髮隨意的綁一個馬尾垂落在胸前，襯得她蒼白的臉只有巴掌大，一雙眼睛通紅，似乎在強忍著淚意，唇瓣在顫動著。
他瞬間破防，心裡第一次後悔了。
她烏黑明澈的眼睛裡含著水霧，蘊藏著不易覺察的惶然與無助。
想要不管不顧地走過去，一把將她給攏在懷裡。
蕭厲也的確這麼做了，只是他一動，便被警察給控制住。
他看見江蜜仰起頭，轉過臉去，一滴淚水掛在她尖尖的下巴。
蕭厲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猙獰，恨透了自己。
江蜜抬手抹去下巴上的淚水，以為自己能夠忍住，可看見他轉過頭的一剎那，一切都只是她以為。
他那張臉瘦了，稜角愈發分明，一雙黑黢黢的眼睛更沉穩，暗的不透光。
仿佛風沙入了眼，她心裡那股酸楚幾乎沒頂。
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只要給他時間，一定會站在金字塔尖。
可就是這樣的男人，有朝一日身陷囹圄，坐在被告席上等待審判。
「肅靜。」審判長對當事人與訴訟代理人宣布庭審紀律，並且告知合議庭的成員，詢問當事人：「是否需要合議庭成員迴避？」
甄鴻銘與蕭厲回答：「不需要。」
接下來由原告對起訴狀進行陳述，甄鴻銘的案子屬於公訴案件，由檢察院起訴。
檢察院的人陳述完之後，再由甄鴻銘答辯。
甄鴻銘聲音洪亮：「對於原告起訴的罪名，我沒有做過。你們提供的證據，不足以認定我有罪。」
檢察官說：「我們有證人。」
「請證人。」
楊黎從外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