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親手做的東西

  「我自己打的,之前材料沒有收集齊,拖了很長一段時間。結婚的時候,漆味還沒散乾淨,我讓人今天送過來。」蕭厲將兩個竹籮疊在一起,放在門背後的窗戶下。他邁著步子走到江蜜身邊,望著擺在床對面的大衣櫃:「應該能裝得下你的衣服。」

  江蜜看著刷著深紅色漆的大衣櫃,兩開的門,中間嵌一塊大鏡子。

  她記起回門的時候,江母怕她因為村裡的閒話,對蕭厲有意見,因此特地解釋一句話:「蜜蜜,小厲下聘的時候,問過咱們家要多少聘禮。爸媽尋思著他掏空家底置辦虛頭巴腦的東西,你嫁過去得過苦日子。我們就要了他兩瓶酒,兩斤糖,不是他不看重你。」

  現在看來的確是如此,江母沒開口要三十六條腿,他自己慢慢打回來。 ✷

  她走到大衣櫃面前,拉開了衣櫃的門,上下一共三層,中間那一層還有兩個小抽屜。

  手輕輕撫摸過木板,很光滑不刺手,也很結實。

  江蜜偏頭朝看向男人,他站在門邊的位置,結實挺拔的身材將一件襯衣穿得一絲不苟。光影打在他的臉上,影影綽綽間,黑眸似是有光,正目光如炬地望向她,薄唇微微抿著,下頷線條透著堅毅。

  他剃的寸頭,整個人顯得很乾淨利落。

  前面兩天因為下田收割稻子,他穿著一身藍色長衣長褲,打扮隨意又粗糙,不修邊幅的樣子,非但不覺得邋遢,反而透著這個年紀的男人鮮少有的沉穩感。

  二十三歲的男人,眉眼間應該是肆意張狂,意氣風發。

  今天因為回門的原因,他穿得很正式,給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

  「我很喜歡。」江蜜含笑望著他,劃分柜子區域歸屬:「你個子高,最頂層放你的衣服,中間一層放我的衣服,最下面一層收納東西。」

  蕭厲靜靜地看著倚著櫃門女人,她一頭烏髮柔順的垂落在肩頭,彎彎的柳眉下,一雙清澈靈動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光影里,顯得格外晶瑩。

  她微微側著頭,嘴角露出輕柔的笑,嘴裡說出來的話,讓他渾身的血液朝胸口處涌動。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發生轉變,不再是一個人,多了一個人融入進來。

  這種感覺很美好,讓人忍不住去嚮往。

  他喉結微微滑動,低聲說:「欠你的其他東西,我一樣樣給你打回來。」

  江蜜感受到男人話里的真誠,「好啊,我等著。」

  男人出去打了一盆水過來,小兩口一起拿著抹布,將大衣櫃裡里外外擦乾淨。

  江蜜嫁過來的時候,陪嫁了幾床被子,江母細心的裝在紅漆箱子抬過來,不然只能用一塊布給蓋住。

  兩個小傢伙餵完雞,從外面跑進來,臉蛋曬得紅撲撲的,滿頭大汗。

  蕭陽正要喊大哥的時候。

  蕭暖暖踮著腳丫子,捂著蕭陽的嘴:「噓噓噓!」

  蕭陽睜圓眼珠子,死命搖著頭,掙扎的很兇。

  他一掙扎,蕭暖暖捂得更緊了:「二哥,大哥和大嫂在說話……」

  蕭陽已經掰開蕭暖暖的手,炸毛道:「蕭!暖!暖!你!用!抓!蚯!蚓!的!手!捂!我!的!嘴!」

  蕭暖暖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懵懵懂懂地看向蕭陽,攤開左邊的小手:「我抓蚯蚓後,撿了一個雞蛋。」

  蕭陽看到雞蛋的時候心態崩了,粉白色的蛋殼上黏著雞屎。

  他覺得嘴巴上全都是雞屎味。

  「呸呸呸!」

  蕭陽狂吐口水。

  「哈哈哈哈!」江蜜看他撒丫子跑去廚房漱口,不厚道的爆發出一陣笑聲:「陽陽,你這是兌現之前的諾言嗎?」

  蕭厲寬厚有力的手扶住她笑歪的身子,像是也被她清亮愉悅的笑聲感染,嘴角微微勾起來。

  蕭陽蹲在屋檐下,手裡捧著紅色牡丹印雙喜的搪瓷缸,看著屋裡三個嘲笑他的人,默默地吞了嘴裡的漱口水。

  哎!

  他小小年紀承受的太多了。

  *

  第二天一早,江蜜做完早飯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她沒時間留在家裡吃早飯。拿著一個蛋煎餅,一邊吃,一邊去路上等客車。

  劉嬸子住在村頭,她正在晾衣服,看見江蜜從坡下的小路走過去,想撿起地上的石頭砸過去。

  這個賤人太能耐了,趙母都敗在她手裡。

  就因為會做一手菜,村里一大半的人,全都把江蜜吹上天了。

  劉嬸子怨憤地盯著江蜜的背影,壓著嘴角,轉身進了屋。

  頭上纏著白色的紗布,臉上的傷口塗著紅藥水,青青紫紫的慘不忍睹。

  劉嬸子從水裡看到自己這一副鬼樣子,後悔剛才沒用石頭把江蜜腦袋砸個坑。

  江家人把她打得這麼慘,她不能打回去,起碼要一大筆賠償。

  「奶奶吃粥。」

  一個小女孩從廚房端出一碗粥放在桌子上。

  劉嬸子坐在桌前沒有動筷。

  家裡老伴,兒子兒媳全都外出打工,只有她和七歲的孫女。

  小女孩臉色蠟黃,頭髮也是黃的,個子矮矮的,特別瘦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像四五歲的小孩子。

  劉嬸子看她把另一碗粥端出來,坐在對面的時候,拿起筷子插進小女孩的粥碗裡攪和了幾下,米湯水裡漂浮著零星幾粒米,一小塊南瓜。

  「賠錢貨,你還敢偷吃南瓜,沒餓死你已經是我心善!」劉嬸子抽出筷子「啪」地敲在小女孩手背上,板著臉將那塊南瓜給撈回來吃了,又低頭喝著碗裡濃稠的南瓜粥:「你把家裡的活都幹了,打一筐豬草回來,不然你中午給我餓著!」

  小女孩捂著被敲紅的手背,紅著眼睛,啪嗒啪嗒掉眼淚。

  劉嬸子吃完粥,決定去鎮上找林書記。

  村里就數江春生最大,他是村支書,代理了村長一職。

  村里沒人能給她討公道,林書記管整個鄉鎮,應該能管江春生一家?

  劉嬸子去了鎮上鄉公所,經人指點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只有一個小幹事,林書記不在。

  劉嬸子問:「小伙子,林書記呢?」

  小幹事看到她的臉,愣了一下:「你找書記幹啥?」

  劉嬸子哭訴道:「小伙子,清水村的村長把我打傷了,我來找書記主持公道。」

  「書記等下就來了。」小幹事抱著文件離開,準備去請示林書記怎麼處理。沒走幾步路,便看見林書記和他媳婦來了,連忙說道:「書記,來了一個老太太找您。她說是被清水村的村長打了,讓您給做主。」

  林書記一愣:「這種糾紛,讓她報警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