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清：「……」
他對一個屈服於口腹之慾的人，不予置評。
龔憲章還在說：「明天早上一半餃子煮著吃，一半餃子蒸著蘸醋吃。」
顧瀾清說：「用老陳醋做蘸汁，口感醇香，回味綿長。」
「老陳醋啊，我家只有岐山醋，你瞅著可以嗎？」
「岐山醋酸味濃，適合調味汁，佐麵條。」
龔憲章樂呵呵地拍一拍他的肩膀：「行啊，沒看出來，你對吃的這麼有研究。」
顧瀾清：「……」
*
江蜜獲得了資格，將好消息分享給大家。
員工聽到之後，全都歡呼起來，胸膛都挺直了。
他們可以接待外賓，這多光榮啊？
江蜜叮囑道：「這件事別聲張出去，還有十七天時間，外賓蒞臨南縣，在這期間我們大家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
「是！」
大家全都打了雞血似的，充滿了幹勁。
江蜜心情很不錯：「在這期間辛苦諸位了，等圓滿結束之後，這個月給大家發獎金。」
大家一聽，更來了精神頭兒，想卯足勁兒大幹一番。
江蜜拍一拍手，示意大家散會。
她找到王慶平：「交代你定製的那套陶瓷酒壺，啥時候能交貨？」
樓上只有四間包廂，分別是寒梅閣、幽蘭亭、翠竹居、霜菊苑，每個包廂裡面對應定製的白釉瓷酒壺。
王慶平撓一撓頭：「師父，我昨天去問了一下，對方說半個月內可以交付。」
「行，你跟緊一點。」江蜜要在細節處，也要做到極致。
有些人很注重細節。
*
四季飯店對面的街道上，江建軍頭上裹著白紗布，攏緊一件軍綠色棉大衣，盯著飯店裡的江蜜。
蕭厲蹲在他的身邊，穿著同款大衣。
江建軍的鼻子凍得通紅，呵出來的氣都是冒著白霧：「妹夫啊，你記不記得，再過幾天是啥日子？」
蕭厲聽他這一問，警醒過來，「蜜蜜二十一歲生日。」
江建軍嘿嘿笑了兩聲，鬆開袖子裡的拳頭，拍一拍蕭厲的肩膀，表示對他的讚賞。
他詢問道：「小妹一門心思撲在飯店上，二十一歲生日，你打算咋給她過？」
蕭厲當做江建軍對他的考驗，低聲說：「飯店交給其他幾個廚子，我帶蜜蜜回江家一起過？」
江建軍陡然看向蕭厲，心裡驚呆了。這個妹夫話不多，看起來就是很大男人主義，不止是有覺悟，還挺會耍花樣的。
他帶著小妹去江家過生日，那爸媽得多稀罕他？
小妹沒出嫁的時候，爸媽嘴裡都是掛著小妹。
小妹出嫁之後，爸媽三句話不離蕭厲。
江建軍點頭：「成，那我回家讓爸媽拾掇拾掇。」
「我等下和蜜蜜說……」蕭厲話沒說完，江建軍用胳膊肘懟他一下，直接皺起眉毛說：「我剛才還覺得你挺機靈，咋就犯傻了咧？你就裝作忘記小妹的生日，到那一天的時候，你再帶她回家，她不就收到驚喜了嗎？」
蕭厲：「……」
江建軍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說：「小妹很喜歡收到禮物，她說女孩子喜歡驚喜，你提前說，驚喜不就沒了嗎？她看你忘記她的生日，心裡就會很失落了吧？結果，你給她驚喜了，她的驚喜感就爆棚了。」
蕭厲：？？？
還能這樣？
心裡琢磨一下，江建軍說得很有道理，他就信了。
如果製造驚喜的話，那他得拿錢買禮物。可錢都上交了，從哪裡搞點錢買禮物？
江建軍想給江蜜準備好一點的禮物，可錢在他媽手裡，回去要點錢？
他心裡想著事，不知不覺，往蕭厲挪近了幾步。
兩個人胳膊碰胳膊，對視了一眼。
電光石火間，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
要不要問對方借點錢？
這麼想著，異口同聲道：「你有錢嗎？」
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驚呆了，一臉懵逼地看著對方，再次異口同聲地問：「你沒錢嗎？」
隨即，又陷入詭異的沉默。
冬夜的寒風吹打在臉上，嘶，真他娘的臉疼。
兩個人愁眉苦臉。
蕭厲手插進褲兜里，空空如也。
江建軍將兩隻口袋翻出來，一分錢都沒有。
蕭厲繃著臉：「你沒媳婦，咋沒錢？」
江建軍沒好氣道：「我有兒子。」
沒兒子的蕭厲：「……」
頓時扎心了。
江蜜站在店門口，看到街對面詭異的一幕。
冬夜裡，寒冷的街道上，冷風蕭蕭。
蕭厲和江建軍裹著軍綠色大衣蹲在地上，兩個人在交談著，突然江建軍朝蕭厲挪了幾步，兩個人肩挨著肩，相互對視一眼。
她看見江建軍朝蕭厲搓著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心。
蕭厲被驚住了，一臉懵地看著江建軍，然後繃著臉，手插進兜里，像是一個無情的負心漢。
如果不是這個年代沒有比心的手勢，江蜜就會腦洞大開了。
她搓一搓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江建軍問蕭厲借錢？
江蜜看著江建軍翻出來的褲兜內膽在風中招展，莫名有一種寂寞，寂寞得有點心酸。
仿佛在說，它不該是這個樣子。
「你們在幹啥？」江蜜朝兩個人走過去：「咋不進店裡待著？」
江建軍瞧見江蜜來了，連忙把兜塞回去。
他是挺心酸的。
日子眼瞅著好過了，但好像又沒有好過到哪裡去。
口袋裡依舊掏不出一分錢。
他擔心江蜜有覺察，急智道：「小妹，妹夫問我要煙抽。我又不抽菸，問他拿錢買。他不信，我翻出兜給他看，他才信了我的話。」
江蜜看著江建軍委屈的樣子，像是一片真心錯付了。
她眉心一擰，睨向蕭厲：「你又抽菸？不是說煩心的時候，才偶爾抽一兩根？」
突然背鍋的蕭厲：「……」
他不但不能解釋，還得把黑鍋牢牢扣在背上。
蕭厲抿了一下薄唇，淡聲道：「提提神。」
江蜜看著蕭厲的黑眼圈，信了他的話。
接下來，江蜜發現蕭厲和江建軍經常湊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像是在謀劃著名什麼。
她晚上睡覺的時候，試探了蕭厲一下，蕭厲就裝睡。
很快，到了二十四號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