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也許明天會更絕望

  來自靈魂一問，魯翠娥的臉立刻陰沉下來，眼珠子亂轉。閱讀

  她太急著想要錢了，又太急想要挽回葉長貴的名聲，獨獨忘了這兩者之間本是矛盾的事情。

  沒賣女兒哪來的八百塊錢？

  如果賣了女兒，那葉長貴是的的確確犯了法，不存在疼閨女一說。

  可以說，魯翠娥前後的話，就是在自打嘴巴。

  雲春來自然也是聽出了這話里的矛盾所在，沉聲道：「那八百塊錢是怎麼回事？」

  魯翠娥急中生智，張開嘴解釋，「是我家老葉自己存的，他這些年辛辛苦苦攢錢，還跟朋友搞些副業賺錢，他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攢了八百塊錢，現在倒好，全餵了白眼狼！」

  葉璃老陰陽怪氣道：「好巧哦，我爹賣我也是賺了八百塊錢呢。」

  吳春泥立刻對魯翠娥諷刺起來：「一個普通工人，每個月最多也就四十塊錢，除非你們家不吃不喝才能攢下八百塊錢，可我以前聽你說家裡沒啥錢了啊，連給家良看病都拿不出來，還是葉璃丫頭自己去給人拉煤賺的錢，照你這麼說，你們其實是有很多錢，就是捨不得給小子看病？」

  「不不不……」魯翠娥越解釋，額頭冒出來的汗越多，越來越不能自圓其說。

  雲春來也懶得看魯翠娥繼續自導自演，「你要是真有冤，去縣裡上訴去，犯不著拿著刀在這裡喊打喊殺，弄得整個村沒個清靜，光祖，你去把葉伯他們喊來，他們葉家的事情自己解決。」

  「春來哥，我說的實話，你得給我做主啊，我們長貴還等著我拿錢去救，你們好歹從小一起長大，不能不管吶！」

  「他TND犯了法，我還能咋管？」雲春來暴脾氣地吼了一聲，就甩手走了。

  魯翠娥從未感到如此絕望，就好像世界末日到來，她雙手還被縛在身後，只能倒在地上，眼淚稀里嘩啦掉個不停。

  葉璃湊近她，露出森森然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臉，在她耳畔輕聲道：「娘，別難過，再堅持堅持，也許……明天會更絕望！」

  「啊啊啊啊……」魯翠娥張開嘴要咬死葉璃，結果葉璃一手掐住魯翠娥的下巴，只要葉璃稍微一用力，魯翠娥的下巴就會被卸下來。

  魯翠娥的臉漸漸變青，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額上不停冒汗。

  「呀，好可怕呀，我後娘要把我咬死呢！」葉璃露出驚恐之色，葉家良兄弟趕緊把葉璃拉走，遠離魯翠娥這個掃把星。

  魯翠娥趴在地上，疼得眼淚直掉，一時根本說不出話。

  葉家宇一副小男子漢的模樣保護著葉璃，「大姐，你離那個瘋婆子遠一點，她最壞了，以後要下十八層地獄，被鬼拔舌頭，入油鍋。」

  葉璃有些訝異於葉家宇小小年紀能說出這些話來，「哪學的？」

  「村里老人都這麼說，做壞事的人都要下地獄的，以後投胎做豬。」葉家宇一臉嚴肅道。

  當時他覺得自己這個繼母以後肯定會下地獄。

  魯翠娥眼眶猩紅，她哪裡能聽得這樣的話，什麼下地獄，什麼投胎做豬，她現在就想這一個個小王八蛋下地獄！

  也就是這時，葉興苗領著家裡人來了，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劉光祖說了一切。

  葉興苗只覺得老臉無光。

  本來葉長貴家的事情他們都不想管，奈何都是一個親族的血脈，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一人造孽，全族丟臉。

  葉璃禮貌致意，「伯公，真的很不好意思，家裡這些糟心事本來真的不想麻煩你們，只是我這個後娘好像得了失心瘋，不依不饒的，鬧大了，好像真成了我們姐弟的不是了。」

  這段日子葉璃的表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這孩子勤快努力，還讓家裡兩個弟弟重新回到了學校讀書識字，一般人家都做不到這樣，可是她卻做到了。

  她自己倒是沒再上學了，把讀書的機會留給了弟弟，她則在家到處幫人幹活賺點，甚至在大太陽底下都累暈了過去，這娃有爹跟沒爹似的，誰說了都要心疼上幾分。

  葉家長輩現在看魯翠娥，只覺得面目可憎的很。

  葉興苗算是葉家最長的，拿出長輩的氣勢，「翠娥，別胡鬧了，你這一鬧，弄得誰家臉上都不好看，長貴犯了事，自有國家來處置，輪不到我們，我讓長吉送你回娘家去，別瞎胡鬧了。」

  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葉興苗也知道把魯翠娥和葉璃繼續留在一個屋檐下，到時候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魯翠娥歹毒，葉璃也不是善茬，搞不好會鬧出人命來。

  葉長吉給魯翠娥鬆綁，魯翠娥賴著死活不走，非要逼著葉璃把錢交出來。

  葉家良和葉家宇仇視著魯翠娥，這倆兄弟都恨她恨得不得了。

  他們好不容易有平靜舒服的日子，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回來搗亂？

  葉璃笑盈盈道：「好啊，你要留就留唄！」

  魯翠娥表情一變。

  她覺得葉璃這個死丫頭又要搞事情。

  葉家宇急了，「大姐……」

  葉璃則不緊不慢道：「昨晚我夢見了咱娘，她說啊想翠娥妹子了，剛好今天她就來了，不知道今晚咱娘有啥話要對翠娥妹子說呢！」

  眾人看著葉璃一臉認真的表情，半信半疑間只覺得脊背發涼。

  魯翠娥悄悄吞了吞口水，葉璃湊近她，容色鬼魅，吐字幽幽，「我昨晚也跟我娘說了，我爹要賣我，人販子說我爹賣我得了八百塊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可真是讓人傷心呢！」

  「我娘啊就安慰說，別傷心璃兒，要是那混帳東西真干出畜生不如的事情，她就從閻王殿告個假出來弄死他！順便也想來和你好好談談，談談這些年你對我們姐弟幾個的『照顧』！」

  葉璃說這些話時一直是一臉認真，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瞳眸幽亮，魯翠娥腳底不由竄起寒意來，下意識往後退。

  程錦妹聽了同樣是瘮得慌，「葉璃丫頭，你可別胡說，怪嚇人的。」

  葉璃道：「死人有啥可怕的，活人才可怕，你說是不是娘？」

  魯翠娥握緊拳頭，後槽牙咬得死死的，眼睛裡崩出來的火焰好似能把葉璃燒個乾淨。

  葉璃不卑不亢迎視著對方吃人的目光，最後魯翠娥惡狠狠呸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葉璃追了出去，「咋走了呢？住一晚唄，我娘真的想你了，說她那兒可好了，讓你千萬別留戀凡間，陪她一起啊！」

  「滾蛋，別跟著老娘！」魯翠娥到底是心虛，跑得比兔子都快，「你給我等著葉璃，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給我等著！」

  「等著呢，我娘也等著你一起敘敘舊，一定要早點來啊！別讓我娘等太久！」

  葉璃扯著嗓子提醒，魯翠娥跑得就更快了，中途還摔了一跤，又迅速爬起來，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了人影，葉璃看著魯翠娥跑遠，臉上的笑容一秒鐘收起來。

  葉家族親見魯翠娥走了，就都來問葉璃關於葉長貴在縣裡犯的事兒，葉璃只是嘆氣搖頭，說了很官方的話，「看警方調查吧，我相信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葉家親戚一個個都默不作聲，說到底他們都是靠天吃飯的莊稼人，哪有本事去局子裡撈人，他們安慰了葉璃姐弟幾句就走了，都表現得很無能為力。

  待他們一走，葉家良很嚴肅地問葉璃，「葉長貴他真的……」

  「嗯。」葉璃點頭，「他是勾結了人販子賣我，被我發現了。」

  葉家宇扁著嘴巴，又生氣又憤怒，「他怎麼能這樣？」

  葉璃對兩個弟弟說：「我告訴你們這個，不為別的，就是想提醒你們，以後防著他點，他沒了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以後別是他讓你們幹嘛就幹嘛，尤其是小宇你，你自己多長一點心，除了防葉長貴，外面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得防著點。」

  「古人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意思就是說不能有害人的壞心思，但也得時刻防著別人，因為你永遠不確定別人究竟會對你做什麼。」

  葉家宇很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的大姐。」

  葉璃又道：「現在外頭亂得很，很多拐--賣--婦-女兒-童的，你們知道那些人渣拐賣婦--女兒--童都去幹嘛了嗎？」

  葉家良沒說話，葉家宇倒是積極，「賺錢去了。」

  葉璃：「是，賺錢，婦女賣給農村光棍當媳婦兒，像小宇你這樣，就是挖眼睛打斷腿，逼著去街上要飯，你怕不怕？」

  葉家宇聽葉璃這麼說，嚇得臉都白了，「我……我……」

  「所以啊，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像糖啦果子啦，都不能隨便吃，一吃就暈倒，暈倒就給人裝進麻袋扛走了。」葉璃面色認真地對兩個弟弟普及安全意識，「你們實在想吃糖果和果子，回來和我說，我給你們買，但不要隨便吃別人的東西，知道不？」

  「知道知道。」葉家宇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我才不吃別人的東西，爹給的也不吃。」

  葉璃揉揉葉家宇的腦袋，看向表情有些沉沉的葉家良，「你也記住了吧？」

  「嗯。」葉家良轉身去了廚房。

  葉璃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大概是無法接受親生父親那樣心狠能把自己孩子賣掉的事實。

  但現實就是殘忍。

  葉璃希望他們能早點長大，能夠抵住風雨，也能明辨是非。

  她去外面收衣服，莫南謙來詢問情況，葉璃道：「魯翠娥走啦！」

  「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哦~」

  葉璃跟著他出去。

  四周是空曠的田野，莫南謙看向葉璃，直截了當問道：「八百塊錢你拿了？？」

  葉璃摸摸額頭，看了一會兒天，又看了一會兒地，發現莫南謙還在看她，她只能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說道：「葉長貴那麼渣，我拿走賣我自己的錢，不過分吧？」

  莫南謙抿著唇不說話，葉璃又自問自答，「肯定不過分呀，你看我家裡兩個還沒長大的孩子，這孩子可不是女媧娘娘捏出來的泥人，呵口氣就能自己長大的，都是需要moneymoney的！」

  說到這裡，葉璃就變得有些忿忿，「葉長貴那蠢貨，也不懂得把價格抬高一點，難道我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不值千把塊錢……誒，莫哥莫哥……」

  莫南謙沒聽葉璃繼續說下去，自顧走了，葉璃趕忙追上去，「喂，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嗎？」

  「說什麼？」莫南謙睨著她。

  「就是錢……」

  「什麼錢？」莫南謙露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葉璃打了一個響指，歐了，算他上道！

  程青松跑來，也是為了關心關心葉璃家裡的情況，「葉璃，我聽說你爹被抓了，你後娘還來鬧，哎呀，我剛回來，才聽說的。」

  葉璃：「是啊，被抓了，我後娘剛走。」

  程青松：「你家可真是多災多難。」

  「還好吧，我回家吃飯去了，拜拜。」葉璃和他們揮手再見，背著手蹦蹦跳跳走了。

  程青松是看了一臉懵逼。

  這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換成誰都高興不起來，也不知道葉璃是天生心理強大還是什麼，跟沒事兒人似的。

  「阿謙，你說葉璃這姑娘怪不怪，怎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莫南謙彎了彎唇，沒說什麼，也回家去了。

  程青松跟著他，「你昨天不是去縣裡找她了嗎？沒出啥事吧？是不是真的她爹把她賣給人販子了？」

  「嗯。」莫南謙輕輕應了一聲，「現在局子裡關著呢！」

  「葉長貴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你第一次知道？」

  「這……」程青松撓撓頭，「以前就覺得葉長貴不管家，不管孩子，沒想到他心這麼狠？」

  莫南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什麼稀奇的。」

  程青松：「不過我咋覺得你最近和葉璃咋走得越來越近了？你們倆沒啥事吧？」

  「能有啥事？」

  程青松的眼神立刻曖--昧了起來。「就是男人和女人那點事兒唄！」

  莫南謙表情有些古怪，不輕不淡說了一句，「怎麼可能，她一個小孩兒……」

  「這話不能這麼說，雲芸和葉璃也是一樣大的，你對雲芸可是……」

  「閉嘴！」莫南謙眼珠子一瞪。

  程青松摸摸鼻子，有些無辜，「這話咋還不讓說了呢？」

  莫南謙懶得理他，腳步飛快走了。

  程青松撓撓頭，他在糾結要不要跟葉璃說當初雲海在山裡埋她的事，可以那個丫頭的性子……

  哎，算了。

  而周甜水得了葉璃家裡的消息後，先是不屑一笑，然後去跟好姐妹趙麗麗嘰里咕嚕好一頓說，趙麗麗正在洗一家子的衣服，這會兒聽周甜水這麼說，便說：「可我爹娘都說這事兒可能真的是長貴叔的錯……」

  周甜水厲聲打斷她，「長貴叔有工作有工資，做什麼賣女兒，你沒覺得不對勁嗎？為什麼偏偏是葉璃進了縣裡長貴叔就出事？你想過這事兒中間的蹊蹺了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