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心思
莫南謙扯了扯唇，眼底是一抹譏誚滑過，轉身沒想管，誰知雲芸突然喊住了他，聲音百轉千回，「南謙哥哥，連你也覺得我們是故意的麼？」
雲芸的聲音溫柔稚氣，這樣帶著哭腔說話的時候，格外我見猶憐。
莫南謙的大腦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疼痛起來。
雲河見妹妹這樣委屈，也忍不住過來勸勸，「阿謙，我妹剛才也不是故意的，都是周甜水自己亂來，你姐別怪我妹了。」
雲芸跑到莫南謙身邊來，「南謙哥哥，你應該是最明白我的呀！為什麼你現在也在怪我呢……」
雲芸這話有幾分控訴的意味。
過去的任何時候，莫南謙對她的維護勝過她的任何一個哥哥，可現在他任由葉璃數落她而不曾幫忙說一句，這讓雲芸非常傷心。
隨著雲芸的靠近，他內心巨大的波動起伏，就像無線電波一樣操控著他。
莫南謙眼眶已經開始變得赤紅，想要挪開步子，可腳卻仿佛生根發芽一樣，大腦的疼痛感在迅速加深，五感麻痛。
他拼命忍著，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嗯……我知道。」
「什麼？」雲芸不確定地追問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莫南謙的手扶住楊梅樹的樹幹，他在用極強的意志力忍受那份痛楚，可是聲音卻不受控制地說出了這些話。
仿佛他是作為守護雲芸的機器人存在，他所有的行為必須按照原始輸入的代碼程序進行，一旦出現錯亂，大腦就會發出警告，直到他自我修復為止。
莫南謙的這番怪異的舉動和言論，引起了在場人的不同反應。
好兄弟程青松：果然最愛的還是雲芸啊！
泫然欲泣的雲芸表示開心：南謙哥哥果然還是最疼我！
一臉嫌棄表情的葉璃：不愧是全書最佳舔--狗！我果然沒看錯你！
葉璃想走了，多待一分鐘都會感到呼吸不暢，結果雲芸走上來握住葉璃的手，一臉歉疚地說：「葉璃，既然南謙哥哥都不生氣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回去會好好說說甜水的，讓她以後不要那麼衝動，也一定一定讓她不要對小藍有那麼大的偏見。」
葉璃看著雲芸真誠的眼睛，也不好繼續不依不饒，扭頭問小藍：「你說呢？」
莫小藍年紀小，沒啥主見，她看看為難的哥哥，再看看雲芸姐姐真誠的眼睛，想了想說道：「葉璃姐姐已經幫我教訓過甜水姐姐了，我已經不生氣了。」
雲芸開心地對莫小藍道：「謝謝你小藍。」
她笑容是真的，道歉也是出自真心，可是葉璃卻注意到，雲芸始終是和莫小藍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先前的那一聲叫喊，的的確確是出自雲芸潛意識的害怕。
也許這份害怕是經年累月父母灌輸給她的，也是周圍人不斷重複提醒的影響。
葉璃一時分不清楚，這份根深蒂固的偏見到底應該是誰的錯。
「今年這楊梅比去年甜，好吃，你們都來嘗嘗。」程青松是個活躍分子，立馬緩和了現場氣氛，很快就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楊梅上。
趙麗麗跟著說：「我想弄點回家做楊梅汁喝。」
程青松：「成啊，一會兒多拿一點。」
葉家宇也對葉璃說：「姐，咱們也弄點回家做楊梅汁喝吧！」
「你會嗎？」葉璃不會做。
要是有條件，她其實想做點楊梅干，甜甜的，超好吃。
可自從穿過來，她就沒吃過零嘴！
葉家宇撓撓頭，「咱問問二哥唄！」
莫小藍立刻表示，「我會做！」
葉璃誇讚道：「哇，小藍你咋什麼都會啊？」
莫小藍被誇得不好意思，「我奶奶教的。」
葉家宇：「那你也教我可以嗎？」
「可以啊！」莫小藍很大方道。
她很高興自己能幫助到別人，這讓她一點一點發現自己是有用的，慢慢走出過去的自卑陰影之中，感到自己是個有價值的人。
莫南謙一直很沉默，又重新爬上樹搖晃楊梅樹枝。
葉璃帶著弟弟妹妹撿楊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莫南謙下意識從樹上跳下來，雲芸已經主動扶起來葉璃，「葉璃，你沒事吧？」
葉家宇和莫小藍都很擔憂地跑過來詢問。
葉璃看著自己裂開的鞋底，很是無奈。
居然有一天被開裂的鞋子給絆倒。
難道是……
葉璃目光怪異地看著雲芸。
雲芸不愧是氣運之女，她剛才生氣之下忍不住諷刺了雲芸幾句，結果立馬就遭了報應……
想起當時孫苗苗的下場，葉璃的身子忍不住寒了寒。
程青松說道：「乖乖，葉璃妹子，你鞋子這是壞了啊！」
葉璃鬱悶道：「是啊，我回去換鞋了，你們繼續玩吧！」
葉家宇提醒：「大姐，你不是只有這一雙新鞋了麼？」
「這樣嗎？」葉璃後知後覺。
「是啊，前面一雙也被你穿壞了。」
「哦~~」葉璃嘖嘖地搖著頭，直接坐地上吃起了楊梅，「質量真差啊！」
雲芸和趙麗麗面面相覷。
她們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疑惑：葉璃沒有羞恥心的嗎？
當著這麼多男人的面壞了鞋子，任哪個女孩子面子上過得去？
可是葉璃真的就一臉無所謂。
莫小藍對葉璃說：「葉璃姐姐，我有鞋子，我的給你穿。」
葉家宇：「你的尺碼太短了，我姐姐穿不了。」
「那我奶奶的呢？」
葉璃擺擺手，「不要啦，你們趕緊去多撿一點楊梅，我鞋子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哈！」
「哦~」
女孩子鞋子壞了，男人們也不好多討論，雲芸坐在葉璃身邊說：「我家裡有鞋子，我看我的腳和你的一般大，我回頭去拿了給你。」
「不用！」經過剛才的事情，葉璃心裡對雲芸有些結締，不太願意接受她的幫助。
雲芸卻堅持，「要的要的，我的鞋子很多，閒置著也是浪費呀！還不如給有需要的人呢！」
葉璃：我怎麼感覺你在凡爾賽呢？
不過雲芸說話的時候真的很溫柔很真誠，看不出一絲虛偽，葉璃突然覺得連猜疑都是對雲芸的褻瀆。
雲芸繼續知心姐姐地握著葉璃的手，「請不要拒絕我的好意，好嗎？」
此刻的葉璃只覺得雲芸的腦門上金光閃閃，好像聖母的光輝普照大地，她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好。」
撿了不少楊梅，葉璃脫了鞋子，拎上鞋，打著赤腳，沒事人似的蹦蹦跳跳走了，完全不受剛才的事情影響。
葉家宇和莫小藍都緊緊跟著她，葉璃給他們講笑話，「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天上那片雲像不像你欠我的一百塊錢？」
「像！」倆孩子異口同聲，哈哈大笑起來。
葉璃又來了一個笑話：「每次我一個人走夜路都好害怕，天這麼黑，我這麼美，真怕別人看不見呢！」
莫小藍捂著肚子笑。
葉家宇笑著說：「姐姐，你羞羞臉。」
葉璃沖他們做鬼臉。
程青松悄悄和莫南謙說：「我一直不知道葉璃這麼仗義，這麼護著小藍啊？」
莫南謙看著前頭明媚樂觀的女孩兒，扯了扯唇，「她一直都這樣。」
程青松「咦」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解她？」
莫南謙木著臉，說完就別開了臉不再說話。
多久之前呢？
腦中回閃過很多很多關於葉璃的畫面，她自信張揚，在困境中絕不妥協絕不氣餒，走過便不再回頭……
他看向跟著雲河回去的雲芸，墨黑的瞳眸眯了眯。
須得想個法子擺脫雲芸的影響。
不過好在雲芸的官配是韓卓言。
回家之後的葉璃沒想到雲芸這麼熱心，當天就給她送來了鞋子。
一雙半舊的白色布鞋，鞋面上有些泛黃，鞋底後跟有被磨了一些，穿是沒問題的。
她們倆的鞋碼一樣，所以葉璃穿得也剛好。
她向雲芸道謝。
葉璃還拿出自己這幾天在家炒的瓜子，雖然不如世面上炒的好吃，但平時當零嘴吃也不錯的，所以她把那些炒的瓜子給兩個弟弟拿去學校吃，還送了些給莫奶奶家。
雲芸吃了兩顆，便不再動，葉璃細心瞅著她吃的顆數，心裡默默一嘆，真的有這麼難吃嗎？
莫南謙吃了一顆就跑了，雲芸只吃了兩顆。
葉璃的自信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雲芸卻猶豫著怎麼開口，但最終還是下決心對葉璃說：「葉璃，我有話想問你……」
「哦？關於周甜水的？」葉璃猜測這個女主怕是又要對她進行愛的教育。
跟唐僧念經似的，葉璃心裡是有些怕的。
畢竟是女主，她的話也不好說得太絕，萬一又被女主的氣運反噬就遭了。
「不，不是……」雲芸紅著臉搖了搖頭。
葉璃見雲芸居然紅臉了，她腦子一轉，心下猜到了八九分。
但她沒有開口，等著雲芸說。
雲芸小心翼翼問：「你和我的韓老師認識？」
葉璃：我的？
她笑了，「嗯，在縣裡無意中碰到的。」
她就說嘛，雲芸平時都不怎麼愛搭理她，怎麼突然這麼熱心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韓老師好像……好像很欣賞你……」雲芸咬著唇，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還好吧！」葉璃看著雲芸那副好像被搶了男人的模樣，只能淡淡解釋道，「因為那時候我在縣城見義勇為，剛好被韓老師看見了，他給我買了汽水，還騎車載我去了幾個地方買東西，他人真的挺好的。」
雲芸水眸盈盈，仿佛氤氳出淚花來，「你的帕子也是他買給你的？」
「帕子？」葉璃被問住。
雲芸指了指葉璃挎包里的那條帕子，「要不然你怎麼會有帕子？」
她在楊梅樹下看見的，繡得挺精細的帕子，她本來想拿起來仔細看看，沒想到被莫小藍一把搶去，她那時候才被嚇了一跳。
但她覺得以葉璃的性子斷不可能花錢去買那樣一條帕子，畢竟家裡日子過得挺艱難，怎麼會花這樣的冤枉錢呢？
葉璃從挎包里摸出那條帕子，笑得意味深長，「你很在意麼？」
「我……我為什麼要在意？」雲芸嘴上否認，可是視線卻時不時往葉璃手上的帕子瞥，她的表情顯然是在說，她很在意。
「你很喜歡韓老師？」葉璃進一步問。
「沒，怎麼可能？葉璃，你不要胡說！」雲芸從凳子上起身，羞怯得不敢看人。
葉璃晃著腿，吊兒郎當道：「那就好，那就好。」
「什麼叫『那就好』？」雲芸猛然轉過身，一臉緊張地問。
「如果韓老師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韓老師，那我就可以……」葉璃故意拉長音，讓人浮想聯翩起來。
「葉璃，我不許！」雲芸跺腳，是真急了。
「不許什麼？」葉璃饒有興致地問。
「不許你……不許你……」雲芸到底是個保守的姑娘，可正值青春懵懂的時候，對愛情有著朦朦朧朧的憧憬，她喜歡韓卓言，喜歡得不得了，無法忍受別的女孩兒的覬覦。
葉璃見她這般著急，心裡不禁為莫南謙嗚呼哀哉，看來女主已經深陷情網了，她也不再逗雲芸，如實道：「這帕子是我自己買的，本來是想讓某個傻瓜送給心愛的姑娘，可是那人太笨了，遲遲沒送出去，最後又還回我手裡。」
「不是你的韓老師送的。」
葉璃末了還不忘強調一句。
雲芸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那葉璃，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葉璃可不傻，不可能為了一雙白鞋給人承諾。
這雙白鞋她也不是非要不可，只不過是成全了雲芸的好奇心罷了。
雲芸露出小女兒嬌態：「你先答應。」
「你不說我怎麼答應？萬一是殺人放火呢？」葉璃半開玩笑道。
「我怎麼會讓你殺人放火呢？」雲芸皺眉，「我只是……只是想讓你……」
雲芸說著說著就不知道怎麼開口，猶豫了一下，才說：「就是以後韓老師找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不要瞞著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們處對象了？」葉璃聽雲芸的話，好像韓卓言已經成了她的所有物。
心裡再次為傻瓜·莫南謙默哀。
「沒……」雲芸有些難堪，「可是葉璃，你和韓老師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一場註定沒結果的感情，又何必讓它開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