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干苦工的鬼魂
「我們到了。」福珠用下巴指了指面前一個毫不起眼的黃色土堆。
「就這兒？」鴻蒙紫氣的語氣意外中帶點嫌棄，就好像第一次見到這個土堆一般。
聞言，福珠淡淡地瞥了鴻蒙紫氣一眼，那眼神好似對鴻蒙紫氣的反應早有預料，又好似在嘲笑鴻蒙紫氣沒見過什麼世面。
福珠面上多了幾分得意，只是在易長樂和鴻蒙紫氣看來更像是嘚瑟……
「沙沙沙……沙沙沙……」福珠將自己的信子向著土堆不斷伸長。
易長樂和鴻蒙紫氣這才發現，在土堆的右下方，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孔，而那小孔剛好是可以讓福珠的信子通過的大小。
「咔嚓。」福珠的信子觸碰到了開關。
黃色的土堆迅速從兩邊散去，土堆原來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入口，入口內散發著耀眼又不刺眼的光芒。
易長樂探頭望了望，可除了長長的階梯外，什麼也看不到，而這樣階梯，通往的不像是金礦，更像是墓室。
看到易長樂的動作，福珠嘲笑道：「小公子，這就等不及了嗎？」
這類似通往墓室的路，讓易長樂臉色沉了沉，冷聲問道：「這路是去什麼地方的？」
易長樂滿臉戒備的模樣，放倒叫福珠輕鬆了幾分，「這條路通往的……當然是你們夢寐以求的金礦啊。」
福珠抱著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對易長樂和鴻蒙紫氣兩人指揮道：「待會兒到了下面，你們兩個都機靈點，乖乖地躲在我身後，知道嗎？」
易長樂和鴻蒙紫氣對視一眼，點點頭，算是應承。
福珠卻還不放心，叮囑道：「否則，若是被我母親發現我帶兩個外鄉人下了金礦，我們三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如今，我們已經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
台階的兩邊，不規則的鑲嵌著許多顆夜明珠，密道本是建在地下，可這些夜明珠卻將密道照得比地上還亮堂。
易長樂裝作新奇的隨意瞥了兩眼，沒想到，竟從幾顆夜明珠上看出了熟悉感，易長樂朝那幾顆夜明珠走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現在這個時辰，正是看守最薄弱的時候，巡邏也在換班，不過你們一定要記得，等會兒無論見到了什麼，都不要出聲……」福珠小聲地一路叮囑，一回頭卻發現自己身後少了一個人。
「你！」福珠又迅速降低音量，一連串地問責：「不是讓你跟在我後面嗎？你在幹什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一個不小心，我們三個都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被問責的易長樂，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這麼多夜明珠鑲嵌在一塊，實在是太壯觀耀眼了，我這才忍不住駐足。」
福珠對易長樂的說辭很是贊同，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看向易長樂的眼神里更全是不忍，「你以前過的都是些什麼苦日子，連夜明珠都沒見過。」福珠邊說著邊拍了拍易長樂的肩膀，安慰道：「這樣吧，看你實在可憐，等事成之後我送你一箱夜明珠，閒著的時候，你可以扔著玩。」
「扔？扔著玩……」即使青丘的池子裡全是夜明珠，易長樂也不得不感嘆福珠的大手筆，「你人……倒是還怪好的。」
……
走了許久之後，夜明珠的光嘎然而止，福珠向前的步子卻沒停。
「福珠姑娘，要到了嗎？」雖然沒光了，但鴻蒙紫氣和易長樂沒有一人覺得是因為夜明珠不夠用了，按照福珠方才給夜明珠的大方勁兒，福星城裡的夜明珠數量，怕是再繞福星城一圈也夠用。
「請允許我為你們介紹。」福珠突然的正式，面帶驕傲，「接下來為我們照亮道路的，是金子。」
福珠話剛落，前方又亮了起來，與夜明珠散發出的柔和白光不同，這回的光，是耀眼的金光。明明是在地下鑿出的通道，可整個道全被黃金所覆蓋，眼見之處全是黃金，甚至腳下踩著的金路還特地做的凹凸不平，防止路滑。
「你們瞧著這金路如何？」福珠問時，故意裝得風輕雲淡，可黃瞳里的得意卻快要漫出來了。
鴻蒙紫氣伸著脖子望了望，見這條金路一眼望不到頭，眼中逐漸多了些不耐煩的情緒。
「還行吧。」鴻蒙紫氣敷衍回答，「這金路這麼長……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看到金礦？」
「快了，快了，走完這條金路就到了。」
福珠雖這麼說著，可易長樂總覺得她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於是試探著問道：「這金路很是豪華，若是再加上些夜明珠或者寶石點綴，豈不是更炫彩奪目？」
福珠對易長樂的這段話頗感意外，「沒想到你雖沒見過什麼世面，想法倒是還行。」
「呵呵。」易長樂硬擠出一個笑臉，只是這個笑臉，假的有些誇張。
「用夜明珠點綴……」福珠邊走邊說道：「連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人都能想到，我們自然早就嘗試過了。」
「只是……」福珠可惜地搖頭，解釋道：「這滿壁的金光已經夠閃了，再加上夜明珠或者閃耀的寶石，這光難免就變得晃眼。」
看到福珠這副可惜的模樣，易長樂終於懂怪異感從何而來了，只怕進金礦不止這一條道，畢竟這道不是夜明珠就是金子，若是要通過這條道將金礦運送出去，實在是麻煩，屬於沒苦硬吃。而福珠之所以選這條道，易長樂猜測多半是為了向自己和鴻蒙紫氣炫耀福星城的實力。
金路的盡頭是一扇門，當然為了彰顯福星城的實力，這門也是金的。
福珠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不過在開門之前，還是謹慎地再次叮囑道：「你們兩個，進去之後切記不要弄出一點聲響，跟在我身後，知道嗎？」
「嗯嗯。」
福珠終於推開了門。
……
福星城地下的金礦比易長樂想像中還要大上不少，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沒有白走，直接走到了金礦的中心點。
「四小姐。」門推開後，便看到兩邊分別站著一個看守的黃瞳怪物，見福珠推開門，規矩地對著福珠行禮。
「你們兩個下去吧。」福珠堵在門前，將易長樂和鴻蒙紫氣堵了個嚴嚴實實，「我自己在上面看一看。」
「是。」福星城裡的這些守衛都調教得很好，即使福珠是深夜前來的，可他們聽到福珠的吩咐後就低著頭快步退下，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
「往前走些。」福珠一副主人模樣，介紹道：「在這裡可以看見金礦的全景。」
這金礦不知有多少層，說是深不見底也毫不誇張，最上方的一層只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間，擺放著的東西卻一應俱全。
中心是鏤空的，四面用樓梯連接著，一層又一層，最下層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動作統一地挖著礦，其他層的運著金子，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即使在深夜。
……
「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挖礦的、運礦的，但凡在幹著活的，無一例外，全都是鬼魂。」
東方的天際漸漸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而易長樂和鴻蒙紫氣也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易長樂正對著開天說得起勁，「那金礦不知道有多少層，說句誇張的，數都數不清，最下面的那層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鬼魂，根本看不到什麼空隙，全都在統一地彎著腰鑿著金礦，源源不斷的金子被鑿出來，立馬有鬼魂接住向上一層運輸，就這樣一層接著一層，所有鬼魂都在有條不紊地幹著活，竟沒有一刻停歇。」
「我在金礦里，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時，腦海中飄過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可那至少還給了錢！福星城裡這些人，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啊！臨了，還把狼的皮給扒了，肉給吃了，血給喝了，就連骨頭還要嚼兩口再吐，甚至死了以後，還得把魂魄留下來當苦力。」易長樂晃了晃腦袋，感嘆道：「牛馬乾活，干累了，還得吃吃歇歇喝喝，可這鬼魂幹活，不用吃不用喝，最重要的是不用休息，他們可以一直干。」
「福星城的這些怪物，真是比地主還地主，我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能剝削的。」
開天微微長大了嘴巴，一臉地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黃瞳怪物不止把進入福星城的這些凡人皮給扒了，還把他們的鬼魂給囚禁了，讓他們在地下沒日沒夜，一刻不停歇的挖礦？」
「然後穿著這些凡人的皮，去人間吃香喝辣的，等到這些凡人命數盡了，才將他們的鬼魂放去投胎……」開天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也太……太……刻薄，對，太刻薄了！」
「這些黃瞳怪物的心比他們的嘴更臭，更噁心！」開天此時對那些被扒皮凡人的不忍達到了頂峰。
「他們的心確實太黑了。」鴻蒙紫氣比較道：「當初我想一毀三界，至少也是打算給三界生靈直接來個痛快的。」
「你很得意嗎？」易長樂歪頭看向鴻蒙紫氣，「想一毀三界，難道是什麼很值得得意的事嗎？」
回應易長樂的，是鴻蒙紫氣為自己嘴巴『拉上拉鏈』的手。
見狀，易長樂有些好笑地看了眼鴻蒙紫氣，隨後又恢復了正經，「對了，去金礦路上的夜明珠，我曾經見過。」
「你見過！」開天激動地追問：「你什麼時候見過？在哪見的？」
「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當然激動了！」開天瞪大著眼睛，十分認真：「要是你能記得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夜明珠，或許就有了證據，福星城幕後的人，我們也可以一網打盡了。」
「在什麼地方見過，我倒是記得。」易長樂對著開天挑了挑眉，「青丘。」
「青……什麼！」聽到這個地名之後，開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點，「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她說的確實是青丘。」鴻蒙紫氣嘴巴上的拉鏈又開了。
「可青……青丘，那不是你家嗎？」開天慌亂的情緒藏都藏不住。
「嗯。」易長樂沒有否認，「年幼，我還是只狐狸崽時，很喜歡在青丘後山的池子裡釣魚玩，只是幾乎每次勾上來的都是夜明珠，因著魚鉤鋒利，所以那些被我勾上來的夜明珠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痕跡，我也是靠這些痕跡辨別出金礦里的那些夜明珠來自青丘的。」
「那福星城的幕後之人，與這些臭臭的黃瞳怪物勾結的，豈不是你們九尾狐族！」開天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易長樂的臉色，拍拍胸脯保證道：「當然了，你肯定不在其中，我相信你！」
「你爹娘我也是相信的，他們看著良善，定想不出這樣卑鄙又陰毒的法子。」開天緊接著又想了想，一副『大聰明』樣，肯定道：「易長樂，一定是你們九尾狐族內出了叛徒。」
「我們九尾狐族內有沒有叛徒，我不知道，不過……天族內一定出了叛徒。又或許……」說著，易長樂的眼神凌厲了不少，「三界生靈息息相關，我只希望還沒到那一步。」
「希望還沒到那一步……到哪一步啊？」開天迷茫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真笨吶。」鴻蒙紫氣忍不住吐糟。
看著開天實在迷茫的模樣，又好心循循誘導，「你別忘了，除了青丘的夜明珠，還有個最重要的疑點——這些黃瞳怪物怎麼會知道那些被扒皮的凡人命數什麼時候會盡，每次都能準點的送鬼魂去投胎，除非他們有命薄，可命薄存在……」
「存在地府！」開天搶答道：「所以福星城幕後之人是……」 鴻蒙紫氣的眼睛亮了亮，鼓勵道：「你放心大膽的說。」
「是閻王！」
鴻蒙紫氣眼裡的光熄滅了。 「可是不對啊。」開天疑惑道：「閻王要從哪裡拿到青丘的夜明珠？」
「夜明珠……夜明珠……」開天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沉浸思考，最後得出結論，「我知道了，買的！拿金子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