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換皮之術

  看著木旭捏緊的拳頭和他身上流露出的滔天恨意,開天的眸子沉了沉,出聲問道:「木伯父,難道是福柔違背了與你的承諾,沒有將神藥給你表妹,才導致你表妹無法善終嗎?」

  「神藥……呵。」木旭冷笑了一聲,隨後狠狠地捶了一拳床板,發泄了自己心中的怒火,「所謂的神藥都是騙人的,福星城根本沒有可治百病的神藥。」

  「騙人的?」開天皺了皺眉頭,音量更是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幾度,疑惑道:「怎麼可能會是騙人的呢?那些藥石無醫的重症之人,得到了福星城的神藥之後,無一不是生龍活虎地回到家,重病都痊癒了不說,還長命百歲,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可不在少數啊。」

  「活生生的例子……」木旭的臉上多了絲嘲諷之意,對開天提醒道:「不知天公子所說的這些活生生例子,可有什麼共同點?」

  「共同點?」開天不明白木旭的臉上為何突然浮現出一層嘲諷之意,可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曾在《三界紀聞》上看過的例子,在福星城中得以實現願望的這些人,或是高矮胖瘦、或男或女,表面上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共同點,可是……開天的眸子突然亮了亮,「木伯父是想提醒我,來到福星城又得以實現願望的這些人,本身就是非富即貴的,福星城不過是助力他們在本身的基礎上,又上了一層樓。」

  開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發現這層關係,令木旭刮目相看,木旭對著開天點點頭,讚賞道:「與聰明人說話,果然就是省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開天目光中的疑惑卻更深了些,不解道:「木伯父,來福星城的這幾天,我也見識了福星城財力的雄厚,城主府的富麗堂皇更是連皇宮都比不過,若說福星城可以給人以數之不盡的財富,我能明白,可權利……還有你方才說的騙人的神藥,又是怎麼回事呢?」

  「坐著吧,天公子。」木旭拍了拍自己的床邊,對著開天示意,「你站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夜還長呢。」

  木旭一副還有很多話要說的架勢,開天便也沒有推遲,順勢坐在了木旭的床邊。

  開天坐下後,木旭清了清嗓子,將目光從開天身上收回,又說起了方才的話題:「當初,我雖為了所謂的神藥,答應與福柔成婚永遠留在福星城,不過因為福柔之前已經反悔過了一次,所以我便留了個心眼。」木旭頓了頓,接著道:「我給福柔提了個條件,只有我親眼看著我表妹服下神藥,身體痊癒,我才會與她成婚。」

  「我提出這個條件後,福柔只想了一會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木旭的眸中傷過一抹痛苦之色,「只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到,這是將我表妹推向萬劫不復的開端。」

  木旭眼中的痛苦漸漸散去,他接著道:「福柔和我說,福星城的神藥服下之後,還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才能發揮出藥效,所以在我和她大婚的前一天,她才會將神藥給我表妹服下。她說,這樣我表妹恢復之後,還來得及參加我和她的婚禮。」

  ……

  聽到這時,鴻蒙紫氣忍不住對著易長樂吐槽道:「福柔真不是人啊,拆散這對有情人還不算,還要讓木旭的表妹親眼看到他與福柔成婚,真是殺人誅心。」

  「她確實不是人。」易長樂也是一臉的憤然。

  ……

  「那木伯父,你拒絕福柔了嗎?」一直安靜聽著的開天也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有。」木旭搖搖頭,苦笑一聲,「當時我表妹早已陷入昏迷,並不知道福柔反了口,要我娶她才能救我表妹的事。」

  「當時的我覺得,我表妹和我不一樣,我已經答應了福柔要娶她要永遠留在福星城,可我表妹身體痊癒後,還可以回到京城,她還有大好的前程,她會嫁得一個如意郎君,會有幸福美滿的一生,而我只會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

  木旭慢慢垂下頭,「我知她心中有我,所以我答應了福柔,讓我表妹參加我和福柔的婚禮,只為讓她死心,讓她以為我為了福星城的榮華富貴拋棄了她,她離開之後,才能徹底將我放下,沒有任何負擔的過她自己的日子。」

  ……

  聽到這裡,鴻蒙紫氣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感嘆道:「這木旭倒是個真心人。」

  ……

  「福柔的動作很快,婚禮所需要的一切不到兩日,她便全部準備好了,就在我們大婚的前一天,福柔將神藥交到了我手上,那是一個臭氣熏天的黑色藥丸,可我卻沒有任何疑心,親手將這個黑色的藥丸給我表妹餵了下去。」木旭一點點回憶著,「我表妹服下藥後,我本打算守她一夜,可黑夜太長,我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待我再醒來時,便見我表妹容光煥發地朝我笑,甜甜地叫我表哥,就如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的異樣。」

  「我沉浸在我表妹身體痊癒的喜悅中,我表妹卻看著我身上大紅的喜服質問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狠下心,將我和福柔成婚的消息告訴她,卻心虛地根本不敢她通紅的眼眶,也因此沒有注意到她的改變。」木旭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痛苦,「得知我為了榮華富貴要拋棄她之後,我表妹連我和福柔的婚禮都沒有參加,便心灰意冷地離開了福星城,而我也依照承諾與福柔完婚,永遠地留在了福星城。」

  木旭的故事,讓開天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會兒後,開天還是不解地問出聲,「可木伯父,你的表妹不是痊癒了後離開福星城了嗎?你方才又為何說她無法善終呢?」

  聞言,一直垂著頭的木旭,緩緩將頭抬起,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開天,沉聲道:「因為,活著離開福星城的根本不是我表妹。」

  「什麼?」木旭的解釋,實在是讓開天有些摸不到頭腦,再加上這麼被木旭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實在是有些驚悚,開天只覺得後背的冷汗不停地在冒,氣勢也不知不覺地變得弱了些,「木伯父,我有些不懂你的意思,你方才不是說你表妹身體痊癒後,就離開了福星城,又何現在又說離開福星城的不是你表妹呢?」

  「天公子,可聽說過換皮之術?」

  「換皮之術?」木旭突如其來的話,讓開天愣了愣,隨後開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木伯父的意思是說,出城的人並不是你的表妹,只是披著你表妹人皮的其他生靈?」

  房中的易長樂和鴻蒙紫氣對視一眼,表情也不約而同地變得嚴肅起來。

  「沒錯。」木旭本以為自己要解釋一番,開天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卻沒想到,開天這麼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木旭看向開天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幾分審視,「你之前聽說過換皮之術?」

  「沒有,我不過是碰巧猜出來的。」開天隨意找了個藉口。

  「碰巧?不知天公子可聽說過一句話,表面上看著碰巧的事,背地裡卻是處心積慮。」木旭眼中的審視沒有消失。

  「木伯父,我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開天對著木旭笑了笑,「再說了,這福星城中若是要選擇處心積慮的對象,我多半也會選擇福柔,她好歹是個城主。」開天頓了頓,補充道:「我是真不知道什麼事換皮之術,只不過是按名字猜出來的,不過眼下緊要的,應該是這天就快要亮了。」開天的言外之意,是要讓木旭抓緊時間了。

  聞言,木旭看了看開天手中快要燃燒了大半的蠟燭後,眼中的審視散去,接著方才的話題開口:「我與福柔成婚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強迫我,反而是給了我時間。」

  木旭說著,長嘆了一口氣,「我是與福柔成婚了兩年後才圓了房,這兩年的時間裡,福柔獨自頂著她父母的壓力,竟一次也沒催過我。她還和我解釋了用神藥逼迫我留下,都是她的不得已之舉,當初,我一進福星城,她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對我一見鍾情,可我身邊有我的表妹,她看出我們是一對有情人,起初並沒有想對我做什麼,可若我不娶她,她就要被她的父母逼著嫁給她不喜歡的人,無奈之下,她才選擇了用神藥逼迫我與她成婚。」

  ……

  「等等。」角落裡的鴻蒙紫氣皺了皺眉,面上多了絲不理解,「易長樂,我怎麼覺得按照套路,木旭接下來,就要說他愛上了福柔?」

  「你的感覺,多半沒錯……」易長樂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只蒼蠅一樣噁心。

  ……

  「經過與福柔兩年的朝夕相處,我漸漸被她吸引,我想著既然我與福柔成婚已是事實,我也答應了她永遠留在福星城中,那我便應該好好跟她過下去,我與她同房不久後,她便懷上了梔意。」木旭頓了頓,接著道:「她生下梔意後,我和她也有過一段很恩愛甜蜜的時間,直到她繼任城主,這段時間才結束。」

  「我們搬進了城主府後不久,我在城主府中發現了福星城最大的秘密,因為這個秘密,我和梔意不再是愛人,而是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話落,木旭身上一瞬間爆發出滔天的恨意。

  「木伯父,福星城最大的秘密,應該和換皮之術有關,對嗎?」

  「沒錯。」木旭的眼神落入了黑暗之中,「我和福柔在一起許久,卻從未在日落之後見過她,就連我們洞房……」

  說到這個話題時,木旭突然停了下來,有些尷尬地看了眼開天,才接著道:「就連我們洞房,也是在青天白日。」

  「咳咳。」猝不及防地與木旭對視,開天有些尷尬地轉頭,可面上還是努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木旭低下頭,自顧自地接著開口:「自從入了福星城之後,我每個夜晚都睡得早不說,還睡得又深又沉,我也曾疑惑過,可福柔給我解釋是因為福星城的水土空氣都不錯,才能讓我睡得這麼好,福星城人也都是這麼睡得,最關鍵的是,睡得好就會長壽,所以福星城的人都很長壽,我不疑有他,接受了福柔的說辭。」木旭漸漸又恢復了方才正經嚴肅的模樣,「我和福柔圓房後,每天睜眼的第一眼都能看見她,可自從搬進城主府後,每天我起床後,都已經不見了福柔的蹤影,一問才知她又深夜處理公務睡在了書房,我知道福星城的事我幫不上她,可我們畢竟是夫妻,應該同甘共苦,她勞累到深夜時,我也該為她送上碗參湯。」

  「為了能在深夜清醒,我一天都沒吃東西,只是喝茶提神,又為了給福柔個驚喜,我特地沒告訴她,也就是給福柔送參湯的那個晚上,我第一次見到了福柔的真面目,也知道了福星城的秘密。」想到那個場面,如今的木旭仍舊會感到心悸,用黃金鋪成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對男女,黃金散發出的光芒,將他們的面容照的有些看不清,不過卻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嘴巴微微地張著,兩個黃瞳怪物,將蛇信子一樣的舌頭一點點由這對男女的嘴巴向他們的身體中探去,不多時,地上的男女發出痛苦地呻吟,身體更是在不停地扭動,想要逃離,想要反抗,可這些反抗在黃瞳怪物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不一會兒,那對男女的血肉就被怪物吃完,黃金地上只剩下了兩張皮。

  可最讓木旭心悸的,還是接下來的場面,其中的一個黃瞳怪物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隨後撿起地上的皮,交到了站在角落裡的兩個福星城男子手上,這兩個福星城男子接過這兩張人皮,沒有說一句話,毫不猶豫地將人皮穿到了自己身上之後,原本失去血肉的那對男女,就好似又重新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