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才是真正的神譽。」
「若你才是神譽,那上面那個神譽是誰?」
「他叫雲安。」
「雲安?」聽到這個名字後,鴻蒙紫氣和開天不約而同地朝著對方輕輕搖搖頭,表明自己之前從未聽過「雲安」這個名字,才接著在腦海中繼續問道:「雲安是誰?還有他既是雲安,又為何會變成神譽?最重要的是,不管是雲安還是神譽,到底誰才是三千大千世界真正的管轄者?」
「你這一連串的問題,我只能慢慢回答。」真正的神譽頓了頓,接著道:「雲安是第一位創世之人,至於他為何會變成我,只因我中了他的全套,才被他關押在這汪洋之底,而他也如願以償的成為了我。」
說著,神譽苦笑一聲,「我既已回答了你們的前兩個問題,那這最後一個問題也已經很明了了,若我不是三千大千世界真正的管轄者,雲安又何必大費周章,只為成為我?」
「關押在這汪洋之底?」鴻蒙紫氣和開天對視一眼,一同提步,想要朝著遠處的血色更近一些。
「別動!」神譽發現了鴻蒙紫氣和開天的動作,帶著威脅的意味阻止道:「你們兩個難道是想被雲安發現嗎?」
對神譽的話雖沒有全信,可為了萬無一失,鴻蒙紫氣和開天還是停在了原地,沒再向前邁步。
開天帶著絲疑惑,在腦海中問道:「神譽,東方譽是不是被雲安和你關押在一起?」
聞言,神譽看了看一旁被噬魂藤不斷吸食,卻強忍著一聲不吭的東方譽,才將視線轉回開天和鴻蒙紫氣身上,回答道:「是。」
聞言,開天的面上更多了幾分焦急,「神譽,你和東方譽被雲安關押在這汪洋之底,若是我們不去到你們面前,要如何救你們?」
「單憑你們兩個,救不了我們。」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需要再找些高手來,才能救你們?」開天皺了皺眉頭,不等神譽回答,又道:「可是,我們下這一趟汪洋實屬不易,就連我們身上這衣裳,也是費了許多功夫才製成的,若是再下一趟汪洋,還能不能瞞過雲安先不說,就說再找些高手,也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開天看了眼鴻蒙紫氣,攤開手,無奈解釋道:「在我們那個小世界裡,我們二人的法力已經是頂尖的存在,能比得上我們法力的,再找不出第三人。」
鴻蒙紫氣點點頭,補充道:「不錯,像我們這樣的,不止我們那個小世界,怕是三千大千世界中,都難找到第三人。」
「二位誤會我的意思了。」神譽頓了頓,接著道:「若是想要救我和神譽,不止單憑二位救不了我們,就算二位能找到成千上萬個幫手,瞞過雲安,潛入汪洋底部,也一樣救不了我們。」
「那我們要如何才能救你們?」
「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潛水鏡之下的兩雙眸子,一同露出了不解。
聽出了鴻蒙紫氣和開天語氣中的不解,神譽解釋道:「我們如今所身處的這片汪洋是由信仰之力匯集而成的,若是想要顛覆這片汪洋,自然也要從信仰之力下手。」
「可信仰之力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要如何顛覆?更何況,這汪洋中的信仰之力,來自三千大千世界,可我們從未去過其他小世界。」
神譽沒有解答開天與鴻蒙紫氣的疑問,而是沒頭沒尾地問道:「你們所在的那個小世界,創世之人是不是已經成了雲安?」
開天與鴻蒙紫氣一齊點頭,道:「不錯,創世之人確實成了雲安。」
「那便行了。」神譽輕笑,「你們不用去到其他小世界,只要讓你們那個小世界的人,不再信仰雲安,我和東方譽便能從這汪洋之底逃脫。」
聽完神譽的話,開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從聽到要顛覆汪洋開始,開天便在腦海中想了許多種辦法,這些辦法無一例外除了要費事費力之外,甚至還可能要搭上性命,可如今神譽風輕雲淡地說出的這個法子,在開天聽來實在是有些簡單了。
見開天在一旁沉默,鴻蒙紫氣察覺出開天的想法,在腦海中開口對神譽問道:「真就這麼簡單?只要三界的生靈們不再信任雲安,你和東方譽便能從汪洋之底逃脫?」
「簡單?」神譽語氣中有些意外,道:「你們那個小世界已創成了億萬年,生靈們對於創世之人的信仰早已深入骨髓,若是要讓他們不再信仰創世之人,恐怕並不像二位想得那麼簡單。」
鴻蒙紫氣和開天先前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對他們倆來說,開創三界的是開司,為救三界眾生而死的也是開司,不是這假神譽,所以他們才理所應當的認為讓生靈們不再信仰雲安是一件容易之事。
可經過真神譽的提醒,鴻蒙紫氣和開天才反應過來,三界的生靈們和他們不一樣,開司的存在早已被雲安抹去,對三界的生靈們來說,雲安就是真正的創世祖,這億萬年過去,他們對雲安的信仰早已深入骨髓,要讓他們不再信仰雲安,確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天和鴻蒙紫氣堅定地開口,保證道:「就算再難,我們也會辦到。」
似是早已料想到開天和鴻蒙紫氣的反應一般,神譽沒有任何意外的聲音響起,「那我便等兩位的好消息了,此地不宜久留……」
鴻蒙紫氣打斷神譽的話,道:「不急,假神譽那兒,有人幫我們拖著,我們還有些時間。」鴻蒙紫氣頓了頓,接著道:「有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神譽唯一露在噬魂藤外的雙眸沉了沉,「既有人拖著時間,那你們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我名為鴻蒙紫氣,我如今所在的小世界,便是創世之人劈開我所產生的。」鴻蒙紫氣頓了頓,繼續道:「自我有意識以來,便有個聲音告訴我,我的結局註定是犧牲,被創世之人開司劈開,助他創出新生,便是我的結局,無論我做什麼,我的結局都無法被改變。」
「在今天見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我註定的結局,無法更改的命運,是上面那個神譽造成的,可今天我見到了你——真正的神譽,才發覺我好像恨錯了人。」鴻蒙紫氣的眸子透出恨意,「神譽,即便你如今的聲音相比從前沙啞了許多,可你卻瞞不過我,當初讓我背上無法更改命運的人,其實是你,對不對?」
「既然你們那個小世界的創世之人劈開你才得以開創新生,那制定你命運的人,應當是我。」神譽坦然的承認。
「原來真的是你。」鴻蒙紫氣的眸子裡多了絲落寞,對神譽質問道:「你憑什麼讓我背負無法被更改的命運,讓我成為三界生靈眼中罪大惡極的存在,又憑什麼對一直生活在痛苦中的我開口,讓我幫你對付假神譽?」
「你很痛苦嗎?」神譽不解。
不等鴻蒙紫氣回答,開天沒好氣地在腦海中開口,「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被無情地劈開,明明知道自己的結局,可多努力都無法更改,只能等死,明明她也很期待新生的降臨,可開創新生後,三界的生靈們卻厭惡她、怨恨她,她能不痛苦嗎?」
鴻蒙紫氣有些意外地看了開天一眼,她的確期待過新生的降臨,縱使新生降臨的前提是要劈開自己,可她確實真心實意地期待過新生的到來,只是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開天又怎會知曉?
開天並沒有注意到一旁鴻蒙紫氣疑惑的神色,神譽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為何會痛苦?被創世之人劈開,幫助創世之人創出新生,是我賦予她的使命,既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離開那個小世界便是,為何要在意其他人的評價,讓自己陷入無端的痛苦之中?」
「無端的痛苦?」鴻蒙紫氣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猩紅,一字一頓道:「沒有任何人,該背負起註定犧牲的命運。」
「沒有犧牲,便不會有新生。」神譽沉聲道:「創出你們那個小世界,被犧牲的,不止你一人,你口中那個劈開你的創世之人不是也犧牲了嗎?是你們的犧牲,才換來了新生,鑄就了小世界的生生不息。」
聞言,開天緊皺眉頭,問道:「聽你這麼說,你覺得這樣註定的犧牲,是對的?」
「沒什麼對不對。」神譽頓了頓,接著道:「犧牲換來新生,從來沒有什麼對錯之分。」
開天嗤笑一聲,對神譽質問道:「一句沒有對錯之分,就可以將這些用犧牲換來新生的人,所受的委屈與不公,全都帶過嗎?」
神譽的眸中閃過一絲懷疑,又迅速消失,「他們的出生便是為了創造新生,又何談委屈與不公?」
神譽的話說得堂堂正正又底氣十足,開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怎麼有人能如此不要臉,將這樣沒有底線的話光明正大的脫口而出,生氣道:「神譽,我原以為你能幫我們討回公道,卻沒想到,你和那假神譽,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
聞言,神譽對鴻蒙紫氣和開天問道:「若是創出小世界後,創世之人一直留在小世界中,你們可知道,會發生什麼?」
鴻蒙紫氣和開天對視一眼,不解道:「既小世界已經創成,創世之人留不留在小世界之中,都不會有什麼改變,不是嗎?」
「不是。」神譽語氣篤定的解釋,「就拿你們所在的那個小世界來說,在那個小世界所有的生靈眼中,小世界存在的一切,都是創世之人所賦予他們的,包括他們自己,所以創世之人對他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萬物更新疊代,生生不息,至高無上的存在只會阻礙小世界的發展,所以這世上最不應該有的,便是永恆又至高無上的存在。」
聽完神譽的話,鴻蒙紫氣眸子中透露出的神色逐漸從不解變成了瞭然。
一旁的開天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消化神譽的這番話,許久後才在腦海中問道:「神譽,你為何會這麼說?」
「因為權利。」鴻蒙紫氣先開口回答了開天的疑問,「若是一個人在高位坐得久了,世上又沒有可以抗衡他的存在,那權利便會漸漸腐蝕他,若是權利一旦將創世之人全部腐蝕,小世界的生靈們無法抗衡創世之人,那這個小世界就會變成……地獄般的存在。」
「腐蝕創世之人?」開司光風霽月般的面容浮現在開天眼前,開天搖搖頭,否認道:「不會的,就算開司手握權利,也決然不會被權利腐蝕。」
「或許一年腐蝕不了,可上百年呢?上千年呢?上萬年呢?」神譽質問道:「對於你們來說,所看見的只有自己所在的小世界,可我要管轄的,是三千大千世界裡所有的小世界,我不能冒一點險。」
「可開司絕不會如你口中的那樣,被權利腐蝕,只顧自己開心享樂,而讓三界的生靈身陷地獄之中。」開天堅持道。
見開天堅持,神譽再次問道:「好,就算你那個小世界的創世之人或許不會,那你能保證所有小世界的創世之人,都不會被權利所腐蝕嗎?」
「我……」就在要將保證的話說出口之時,開天想起了曾在滅世記憶中看到的那些被權利所腐蝕的生靈,還有他曾見過的羅訣,明明已是神獸族的一族之長,卻逃不過權利的誘惑,甚至還因此無法再行走,開天愣住了,他無法將保證的話說出口。
見到開天的模樣,神譽一副早已猜透的語氣開口道:「看吧,若是你站到和我一樣的位置,你也會做和我一樣的選擇。」
「可神譽卻是永恆又至高無上的存在。」鴻蒙紫氣開口對神譽問道:「你從不露於人前,小世界中的生靈不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存在的天罰,從未見過你的模樣,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就連他們所跪拜的汪洋不是你,他們都不知道,也正是因為這樣,雲安才能成為你。」
「神譽,你害怕權利腐蝕創世之人,所以讓他們註定犧牲,那你呢?」鴻蒙紫氣一字一頓道:「權利,有沒有腐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