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知道是心魔，不知道亦是心魔
此時的滅世像個瓷娃娃，仿佛只要易長樂說出拒絕之意，就會立馬破碎。
易長樂見狀，無奈嘆氣，片刻後對上滅世投來懇求的目光，承諾道：「你想要知道些什麼，直接問便是，左右我答應不騙你就是了。」
得到易長樂的承諾，滅世沒有猶豫的開口道：「我只想知道，白玉瓶中的那位，究竟去了何方？」
聽到滅世的問題，易長樂卻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反倒對滅世開口道：「滅世，我回答你這個問題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些問題才行。」
「好。」易長樂態度堅定，不容反駁，滅世只得同意。
易長樂開口朝滅世問道：「白玉瓶內的和尚，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存在？」
「什麼樣的存在？」滅世沉思片刻後，肯定地回答道：「有他在，我便心安。」
在易長樂探究的目光下，滅世解釋道：「當初我帶著白玉瓶從長樂書院離開時，雖心中早有打算要將白玉瓶中的魂魄一個個送入輪迴，滿足他們的心愿，讓他們在世上不留遺憾，以此來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贖罪，可我卻始終不敢將我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們。」
「將這些魂魄一個個送入輪迴時，他們總是會向我道謝，謝我將他們從絕望中解救出來，又謝我了結他們在三界的遺憾，讓他們可以安心入輪迴。」
「可他們對我越是感激，我心中就越是內疚，越是難過。」滅世面露苦色，「在我送第一個魂魄入輪迴後，我就陷入過夢魘，隨著送入輪迴魂魄數量的增加，我陷入夢魘的情況就越嚴重。」
「直到遇見了這和尚。」滅世慢慢回憶道：「他是白玉瓶中的最後一個魂魄，我曾經以為只要我將他送入輪迴之後，我所背負的罪孽就會消失，心中的內疚就會少一些，陷入夢魘的情況也就好一點，可我卻沒有想到，他和白玉瓶中的其他魂魄完全不一樣。」
「他一開口就點出了我真實的身份，要我入魔族的八角籠，日日受盡毒打，卻不能換手，縱使我滿身傷痕，渾身是血，他還經常對我提一些無理的要求，甚至可以說是胡攪蠻纏，我不想滿足他的要求時，他就會指出我曾經的所作所為，逼我去做，讓我身心疲憊。」
「一開始我巴不得趕快送他入輪迴，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在他的胡攪蠻纏之下，我心中的內疚也淡了許多，遇見他後，我再也沒入過夢魘。」
「我不是個傻子，雖明白得晚了一些，卻也終究懂了他之間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減輕我心中的內疚罷了。」滅世的眼中帶上了感激，「是他的出現，拯救了我，他就像是我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我便心安。」
「這些話，你可同他說過？」易長樂聞言，對滅世追問道。
「從未。」滅世搖了搖頭，有些遺憾，「我怕我將真相說破，他便會離開，可我覺得我身上背負著的罪孽，還未到贖清的時候，我怕他突然消失，便從未對他說過，只是和往日一樣，滿足著他的要求。」
「你如今向我追問他的去向，是想當面將這些話對他再說一次嗎？」易長樂繼續問道。
「不，若是能當面向他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自然求之不得，若是不能，我也只會深感遺憾，我追問他的去向，只是為了確認他是否平安。」滅世沉聲道。
「滅世，你可知何謂平安？你要問的是那和尚覺得的平安，還是你覺得的平安？」
「滅世，你又可知那和尚為何要趁著你昏睡，讓我送他離開？」
「滅世，你又可知你今天向我提的這個問題，會不會毀了那和尚的一片苦心？」
易長樂一連串的質問，讓滅世變了臉色，隨即他從石凳上離開，朝著易長樂單膝跪地，拱手懇求道：「易長樂，我只求你給我個答案。」
看著跪於自己腳邊的滅世，易長樂依舊穩坐於石凳之上，「滅世，你可知頻頻陷入夢境，是滋生心魔的前兆？」
「我知。」滅世的姿勢不變，「可如今青龍族已覆滅，我心魔已去……」
滅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易長樂打斷，勸道：「可你今天所問之事，或許會成為你心中又一心魔。」
「知道了是心魔，不知道亦是心魔。」滅世態度依舊堅定。
滅世的堅定終是打動了易長樂，易長樂伸手扶起滅世，「也罷，既然你態度如此堅定，我就將一切告訴你吧，若是入了心魔，能除第一次，自然也能除第二次。」
易長樂不再隱瞞，將和尚的一切告知滅世。
聽完一切之後，滅世的身形晃了晃，雙膝跪地崩潰地哭喊道：「他竟為了我消散於三界之中，可做錯事的明明是我，該消散的也該是我才對。」
易長樂拍了拍滅世的肩膀，安慰道：「他不止是為了你，更是為了瓶中那些魂魄，為了三界眾生。」
「何況，他也不一定真死了，很有可能是去了其他地方。」易長樂想到了那片汪洋。
滅世聞言停止了哭泣，抬頭望向易長樂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不一定真死了，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滅世，這話我現在沒法給你解釋，你相信我，那和尚極有可能沒死便是。」易長樂看向滅世的眼神逐漸變得炙熱，「倒是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青龍族所鑄造的，是有人封了你的記憶，將你送到了青龍族，那你可還記得你是何人鑄造的？」
「不記得了，我的記憶並沒有全部回來，只回來了一部分，我只記得我似乎誕生在一個沒有日月天地的地方。」滅世頓了頓，疑惑道：「易長樂，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滅世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出沒有日月天地的時候，易長樂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那個沒有日月天地的地方，你還記得多少？」易長樂追問道。
「還記得什麼。」滅世呢喃著認真回憶了下，「對了，那地方還有一棵樹，不過那棵樹是黑色的，沒有一片樹葉就罷了，還被劈成了兩半。」
易長樂聽完滅世的話，拍手道：「那就對了！」
「對什麼了？」滅世一頭霧水。
「像你一樣能說話的神器，我還見過一柄，巧的是，我見到他時，是在一個沒有日月天地的地方，而他的身邊也有一棵被劈開的黑樹。」若不是突然想到了那片汪洋，易長樂也不能這麼快將鴻蒙紫氣記憶里的那柄劍和眼前的滅世聯繫起來。
「你見過的那柄神器，名喚什麼？」滅世疑惑道。
「開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