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曦百無寂寥地靠在美人榻上看窗外風景。
兩個婆子在收拾落葉。
剛到秋天,小風吹著。
她聽著兩個婆子低聲說話聲。
「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我等著用。」
「誰說不是呢?我也等著給孫子買東西,咱夫人掌家絕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到日子就發,沒拖一天。」
另外一個婆子低聲說道:「大爺今兒出門,車夫不在馬房,大爺等不及出去租的車,夫人一病倒,全亂套了。」
挨著她的婆子把頭湊過去,「就這樣老夫人還張羅著請客,又不是非請不可的客人,老夫人的娘家人來了吃了不說還要拿東西,這下看三太太如何應付。唉!以前是夫人想法補貼,三太太可不會拿她自個銀子補貼蔣家。」
莫晨曦聽著婆子斷斷續續的說話,都是說原身病了之後府里的亂狀。
她穿來一個月了,喝了一個月的中藥。
這一個月她也搞清楚了府里的情況。
作為一個現代餐飲業的中層管理者,了解各方位情況是首要重點,特別是每個崗位上的人員工作。
莫晨曦三十歲,未婚,原身何莫氏,三十五歲,丈夫何文彥是吏部員外郎,兩子兩女,嫡長子十七歲,最小的才九歲。
府里三個姨娘,羅姨娘、宋姨娘和孫姨娘,庶出子女五個。
婆婆蔣老夫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何文彥是長子,何文梁是次子,但排行為三,中間老二是庶子,何文浦。
父母在不分家,莫氏為長子長媳,要孝順婆婆、打理內宅、伺候丈夫、撫養親生子女還要照顧庶出子女。
還有二房、三房,每房除了小叔子和妯娌,都有姨娘和庶出,還有各職其能的下人們。
現代一個婆婆一個丈夫頂多兩個子女,一個三居室,或者婆婆沒有同住,還個個喊累,恨不得穿來古代當主母躺平。
莫氏是原配正室,說起來她院裡下人加起來十幾個,可是,她無法躺平,累死了。
莫晨曦在現代是緊張加焦慮,又連續加班幾天猝死的,醒來後就是何莫氏。
何家是古代文人家的模版,出格的大事沒有,瑣碎的事,家家都會有。
不用熬夜不用加班,她準備躺平。
這一個月她天天喝中藥調理身子,出太陽就去院裡走走,丫鬟捏捏腿捶捶肩,這樣過日子也不錯。
除了三弟妹時不時派人來煩她之外。
剛想到這,三房又來了。
「夫人,我們太太想問下夫人,後天老夫人請客,是請醉仙樓的廚師還是迎客來的廚師?」
莫晨曦說道:「讓你們太太自己做主。」
她知道範氏是啥意思,請醉仙樓的廚師比迎客來的貴,老夫人好大喜功,又不拿私房錢補貼,一個月了,公中銀子用於飲食的銀子所剩無幾,范氏不想自己補貼,就來問她。
她要是說請迎客來的,惹老夫人不高興,要是說請醉仙樓的,范氏順水推舟讓她派人去請,回頭她付銀子。
這些小伎倆她還能看不出來?
現代社會打拼了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
還把她當做以前的何莫氏,讓她當冤大頭,絕不可能了。
丫鬟端來藥,莫晨曦接過一口氣喝完。
這時何文彥走進來,她皺眉。
原身丈夫就是古代大男人模板,不過現代這樣的男人也不少,就像她現代的父親。
娶老婆為了生孩子,有孝心那要外包給老婆,工資交給老婆了,他自己伸手要的是工資一半,還有一半花在他父母身上還不夠,到頭來還問:你把我錢花哪了?
自己孩子他不管,兄弟家孩子有事他跑飛快,說上班辛苦,下班路邊蹲著看下棋他不辛苦,家務活一點不干,還嫌棄飯菜不可口家裡亂七八糟。
莫晨曦發誓嫁人不會嫁父親那樣的男人,沒想到原身丈夫何文彥就是這種人。
何文彥見夫人喝完藥躺下了,關心幾句,「這幾天喝藥感覺如何?不行換個大夫。」
莫晨曦說道:「還好,不用換大夫,中藥又不是神丹妙藥,沒說喝了一下就好了。」
她知道何文彥接下來要說什麼,等著聽。
何文彥坐在床邊,鬆口氣的神情,「那就好,我看你精神也比之前好。這樣吧,你也好差不多了,後天的家宴你幫著弟妹操持,娘說你做事比弟妹仔細,怕宴會出了紕漏讓娘難堪……」
莫晨曦聽著他難得的絮絮叨叨,只是為了讓媳婦繼續為他何家賣力。或許是老夫人在他面前說什麼了,不然他不會屈尊在媳婦面前說軟話。
這是看在媳婦生病的情況。
如果沒生病,他直接吩咐,還得說我是為了你好。
何文彥看著夫人恍恍惚惚,根本沒聽他說話,不悅道:「我也是為了你好,母親高興了是你當媳婦的孝順,家和萬事興,母親為了這個家辛苦這麼多年,我們當晚輩的讓母親高興不是應該的嗎?
「我知道你以前辛苦,現在又病著,這次宴會是弟妹操持,她頭一次辦這事,你伸把手指點一下,弟妹也感激你,母親看著也歡喜……」
莫晨曦冷漠地看著何文彥,現代的父親也是這樣要求母親,母親付出了幾十年,到頭來落了個自私自利沒為婆家做一點貢獻的帽子,還是父親親手扣上的帽子。
她想,就這樣的人,讓她如何躺平?
躺著替原身聽這殺人誅心的話嗎?
還不是妾室庶出折騰讓人堵心,這是你身邊最近的人,和你過一輩子的人讓你憋屈。
讓現代那些想躺平的女人來這躺平試試感覺。
莫晨曦一聲苦笑,原身大概也不想過這種日子,或者是承受不了壓垮了。
何文彥見夫人臉上出現嘲弄又是冷笑,頓時站起來拉著臉說道:「我為了你在母親面前低三下四,回到這為了讓你舒心又低三下四,哪個當丈夫的像我這般?別蹬鼻子上臉……」
他準備好好教訓一番,見夫人搖晃幾下往後跌倒在床上頭一偏。
嚇得何文彥趕緊拭下鼻息,又轉頭喊:「去叫大夫!」
何家還沒有家裡養個大夫的條件,只能去外面藥鋪叫一直給夫人診脈的張大夫過來。
張大夫扎了針後見何夫人醒來,不悅說道:「我說過要靜養,不用管其他事,離了你誰都能吃上飯,他們餓不死。」
他媳婦給何夫人看過帶下病,知道些何家事,這次何夫人差點沒命,媳婦說是累的。
張大夫見的病人多,明白媳婦的話,長房長媳沒有不累的,哪家都是如此。
何文彥一開始以為夫人是裝的,這會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釋道:「是我夫人身體底子不好,自從她病了,沒讓她煩過心,一直靜養著。」
莫晨曦閉著眼睛,心想男人只會嘴上說,剛才要她起來管事兒的人難道是鬼嗎?